沈母炒了滿滿8個盤子的小炒,圍著圍裙笑嗬嗬“不知道你們吃不吃得慣,我這好久沒下廚了,這個紅燒肉倒是我的傳家手藝,快嘗嘗。”
胡一蝶吃的極香,她從未有過這樣幸福的時刻,不用擔心被打,不用擔心飯菜是酸的,滿桌子的菜都可以隨便嘗,她覺得幸福極了。
薑潤謙一米八三的個子,坐在小小的塑料板凳上本來就覺得十分拘束,這些飯菜對於他平時的飲食用度來說實在是太過普通了些,不過他看著胡一蝶吃著正香的油光小臉,嘴角還粘著幾顆晶瑩的米粒,他也忍不住多動了幾筷子。
吃過晚飯,兩個女孩進了臥室,沈薔又拿了一套睡衣給胡一蝶,轉身開始擺弄起魏皓送的玫瑰。
胡一蝶看著她的背影,輕聲開口“這花兒好香啊,那個男孩很喜歡你吧。”
“喜歡?應該是吧,他從8歲就圍在我身後,10年了,我習慣了他在身邊,但是你也看到了,今天他的表現,明顯是開始嫌棄我了吧,就像這花兒一樣,誰都會喜歡它盛放的樣子,但是枯萎了就被立刻扔掉了,不過我也不怪他,就算我爸都會覺得臉上無光。”
說完,她摘下一朵枯萎的花骨朵,放在了手心裡。
胡一蝶聽出了她語氣裡的失落,她把花骨朵拿了過來埋進花盆的土裡,邊埋邊說“姐姐,你看過土道邊的小花嗎?有一種白色的小花可香了,但是很容易掉落,尤其是遇到下雨天,它的花朵就掉在泥裡,一把一把地掉,有一次我的鞋踩進了泥裡,我在院子裡刷鞋的時候,聞到了泥土裡的香氣,你說那麼小的花兒,連花瓣都被泥凝住了,卻還是散發著香氣,我覺得它才不在乎自己是在泥裡還是在枝頭呢,它不管在哪兒都是香噴噴的。”
沈薔看著這一幕,下意識念出了一句“你的意思是,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胡一蝶一臉不解“姐姐,這是什麼意思啊?”
沈薔笑著說“不好好學習吧你,這是八年級的課外閱讀啊,陸遊的卜算子詠梅,講的就是梅花的這種飽受摧殘但是依然幽香的特質呀。”
胡一蝶眼裡的光驟然熄滅了,雖然她讀到了初三,但是這種教育的巨大差距讓她沒有機會接觸到良好的教育資源。
沈薔看著她的臉色,後知後覺,她忽然愧疚地捂住嘴,小聲說“對不起蝴蝶妹妹,我忘記了你……”
胡一蝶搖搖頭,她毫不在意,微微地苦笑著“沒事,沈薔姐姐,其實你比我幸福多了,你看你的睡衣和臥室都是香噴噴的,我從來沒有住過這麼香的房間呢。”
沈薔看著胡一蝶故作堅強反過來安慰自己的樣子,她心裡說不出的酸楚。
她拉住胡一蝶的手一字一頓的說“妹妹,你有什麼想要的通通告訴我,我滿足你的願望好不好?”
胡一蝶眨巴著眼睛,說“那我想看看你剛剛說的那本課外書,可以嗎?”
另一邊。
薑潤謙站在縣城裡唯一一家三星級酒店的套房的落地窗前,腦海裡一遍一遍反複播放著在小旅館地下室的那一幕,還有今天胡一蝶在沈家換了一身新裝的樣子。
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把兩個人聯係在一起。
她很漂亮,不,她很美,那種美不同於普通的十幾歲少女簡單的純真可愛,而是一種柔弱中的堅韌,讓他印象深刻。
劉向東打開了門,徑直朝著陽台過來,給他披上了一件外套,說道“剛下過雨,風冷,你吹不了這種風,快進屋吧。”
薑潤謙點點頭,坐回了客廳的沙發裡。
劉向東繼續說“剛剛修車店的人給我打電話,說是車裡有個證件讓我取一下,我專門過去一趟,他們給了我這個。”他拿出那個小小的疫苗本遞給薑潤謙,“這應該是一蝶姑娘的東西,是在後座發現的。”
薑潤謙輕聲地念著“鐘璃,鐘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