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抬頭看他。
薛韶笑著衝她頷首:“所以你不必安慰我,我二叔被罷官趕回鄉教書,他一點也不傷心,反而很高興。”
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放下肩上官員的擔子,回去教書了。
冤情已平,他再心無掛礙。
潘筠:“那你呢?”
薛韶:“我也不傷心。”
他道:“能去江南巡視我很高興,雖然前路難行,但我會儘力去看我未曾見到過的真相,我會儘力去尋找解決之道,儘禦史之責。
若最後不能成功,我亦無悔矣。”
薛韶笑了笑道:“凡是發生,皆利於我。豈知以七品禦史之名巡視江南不能比三品、四品感悟更深呢?”
潘筠衝他豎起大拇指:“你厲害,我也是這麼想的,凡是發生,皆利於我!”
薛韶:“所以,你明日下江南真的不帶我一程嗎?”
潘筠便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和他道:“不行啊,我是飛回去的。”
“嗯?”薛韶不解的看著她。
潘筠衝他眨眨眼。
薛韶意會,點頭道:“那的確是不行,我是巡視,沿途需要各地府衙蓋章的。”
潘筠:“是吧,你要不是官,是私人出遊,順道同路,我一定帶你。”
薛韶喃喃:“看來出京我真的要擺攤掙錢了……”
潘筠扭頭:“你說什麼?”
薛韶回神:“沒什麼,那……我們江南有緣再見了。”
潘筠應下。
她轉身正要走,想起來她似乎還欠薛韶的錢,又倒退回來,從袖子裡抓出兩塊大銀錠塞並三張平安符給薛韶:“之前借你的錢,符送你。”
薛韶眼睛發亮的抱著銀錠:“這下好了,不用擺攤了……”
潘筠:“你要擺攤乾嘛?”
薛韶笑眯了眼,搖頭道:“沒什麼,謝謝你。”
“你謝我做什麼,應該我謝你才對啊。”
薛韶笑道:“謝謝你記得還錢。”
潘筠:“……我是這等不講信譽的人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薛韶連忙解釋道:“隻是我借錢給很多人,很少有人記得還我。”
潘筠同情的看他:“我就不一樣了,我一般隻把錢借給我認為有還錢能力的人,沒能力還錢的人,我通常都直接送。”
“你也挺大方的。”
潘筠衝他齜牙:“目前除了我父兄和師兄師姐師侄們外,還沒有人能在借錢的時候被列為送的行列,所以遇到這種人,我通常都是直接不借!”
薛韶沉默。
他回到出租的宅子裡。
宅子裡正熱鬨,都是左鄰右舍上門來挑東西。
鄰居們熱情的和薛韶打招呼,或扛或抱著東西離開。
他們叔侄倆都離開京城,這宅子隻能退租,屋裡許多東西帶不走,便隻能送給左鄰右舍,送不出去也帶不走的,則留下來給下一任屋主。
喜金關上院門後拿了掃把掃地:“少爺,我們的箱籠都收拾好了,但車馬還未租好,我上午又去車馬行打聽了一下,要是單獨租一輛車,到南京要十二兩銀子,要是跟車隊一起走,我們就帶兩床被子兩個行李包的話是八兩,要是不帶被子,隻帶行李包的話再少一兩……”
薛瑄道:“彆租了,走路比較好,既可以練腿功,也可以清心靜氣,一邊走路一邊想事情,腦子很清醒的。”
薛韶回神,道:“我們買一匹馬和車,等到了南京,若用不上就賣出去,用得上就一直用著。”
薛瑄和喜金同時扭頭看過來。
薛瑄:“你發財了?”
喜金眼睛大亮:“少爺,你又掙到錢了?”
薛韶就從袖子裡摸出兩錠銀子道:“從前借出去的一筆外債收回來了。”
薛瑄驚歎:“你我落魄至此,此人竟然還願歸還外債,好人啊,他是誰?”
薛韶:“潘大人愛女潘筠。”
薛瑄挑眉:“倒是常聽她的傳說,卻未見其人。”
薛韶:“二叔,潘大人出獄後,你好像還沒去見過他吧?”
薛瑄:“我為何要去見他?”
“你們同是受害者,又一同平反……”
薛瑄微微一笑,打斷他道:“這就足夠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必特意去結交。”
潘洪也在說:“我與薛大人隔空為友便可,我敬佩他為人,欽佩他的智慧,這就足夠了,不必特意去結交。”
潘筠:“好吧,我本來對這位薛大人還挺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