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問責的概率高達八成。
可這樣一來,戴榮的責任就輕了很多,最多是被罷官,至少不會丟掉性命,也能保全家人。
戴榮一邊哭一邊往回走,跟在他身後的長隨很無奈,最近他們家老爺好喜歡哭啊。
薛韶加快了速度,一路快馬加鞭,但依舊會過城就入,哪怕是入夜也敲開城門,借宿民戶家中打聽當地災情。
一路行來,他心中也有數了。
福建、江西和浙江、南直隸等地各有損失,但並不是每一地都受災。
福建和浙江多為狂風,雨水急,但停止得很快,加上去年的倭患,這才顯得災情嚴重;
江西亦然,但它如今更大的災情是民亂。
薛韶沒有到玉山縣,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他已大致肯定,今年夏天受大風大雨影響,災情最嚴重的是蘇州府和鬆江府一帶。
這兩個地方都是產糧重區,是魚米之鄉,薛韶已經能想象,今年江南一帶的糧價會如何上漲,連帶著周遭一帶都會受影響。
若朝廷不能免除稅收,隻怕民亂會從福建和江西蔓延過來。
農民都極有耐性,他們受了欺負並不會立即反抗,他們會忍著,忍著,再忍著。
等到忍無可忍時,他們才會憤然而起。
黃巾之亂之後,他們學會了反抗;
太祖皇帝立國之後,他們中的一些人生了野心;
但黃巾之亂和太祖皇帝立國之後,有些人還是沒學會善待農民,亦學不會適可而止。
薛韶一踢馬腹,身子半懸,加快了速度。
回到三清山的潘筠四人把整座山都翻過來了也沒找到王費隱,甚至連山下的汾水村裡都沒人。
四人從山上下來,站在村口望著空蕩蕩的村莊,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完蛋了~~村裡誰參加叛軍了?”
四人轉身就朝縣城飛去。
到城門口時,正好辰時,天大亮。
本應該城門大開的玉山縣卻緊閉著城門,城牆上豎著十多麵旗幟,一隊隊士兵在城牆上巡視。
四人停住腳步,一起抬頭看著玉山縣的城牆。
說真的,來縣城那麼多次,他們第一次看到如此肅穆的玉山縣。
原來,玉山縣的城門真的能把敵軍攔在門外;
原來,玉山縣的城樓真的可以站下這麼多士兵;
原來,玉山縣真的有駐軍……
四人愣愣地站了許久。
陶岩柏憂慮的問:“小師叔,我們讓他們開門,他們會開嗎?”
潘筠:“除非我們真當了神仙,不然不會。”
誰會相信他們這四個小道士?
妙和:“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從城門進去?飛進去不就好了?”
潘筠:“就是!”
一語罷,四人同時轉身離開,開始悄咪咪的去摸城牆。
城樓上巡視的士兵皺了皺眉,指著大路問道:“那四個是什麼人?怎麼遠遠的就走了?”
邊上的人掃視一眼後道:“村民吧,來趕集,發現城門不開就走了?”
“縣城發生叛亂,村民還敢過來?”
“山村消息滯後,村民不知道是正常的,便是知道,不懂事情嚴重性的也大有人在,人走了就行,不必在意。”
潘筠他們摸到側邊一麵城牆,貼在牆上仔細聽了聽,確認對麵沒人,四人就抓著牆跟壁虎似的三五線上牆,然後一躍而下。
四人陸續翻過城牆落地,一抬頭發現這還是個熟悉的地方。
潘筠資助的於婆婆和小六他們就住在這一片。
四人連忙找去,但見潘筠出錢給於婆婆建的房子大門虛掩,裡麵靜悄悄的,附近都靜悄悄的。
潘筠心微沉,伸手推開門。
院內一片狼藉,架子倒了一地,簸箕散落著,屋頂的瓦片掉了近三分之一,院角還有一棵被連根拔起的桂花樹。
桂花樹的葉子還是綠的,卻沒有光澤,伸手一摸,大半葉子落下,顯然已經離土很長時間了。
妙真看了一眼痕跡後道:“應該是被狂風拔起的,聽說玉山縣也被狂風暴雨侵襲,看來受損不輕。”
潘筠站在院子中央,看著空寂的院子,不由喃喃:“人都到哪兒去了?”
潘小黑突然抬起腦袋,衝一間房“喵”了一聲。
潘筠也捕捉到了不同,旋身進屋,她推開一個櫃子,掀開堆在後麵的被子,看到裡麵躺著一個五歲左右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