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山若讓內府參與進來開采,那還有國庫什麼事?
絕對不行!
朝會不歡而散。
不過皇帝並不生氣,隻是冷笑連連:“他們想用國庫牽製朕,沒有錢,的確很多事都做不了。浙閩和江西一帶的銀礦,朕已經退一步,隻打算取倭國的銀山,他們竟也阻攔重重。”
王振自然是站在皇帝這邊的,低聲道:“陛下,泉州錦衣衛飛鴿傳書,關押海寇的大牢起火,燒死了好幾個海寇,匪首似乎也死在了裡麵。”
皇帝:“將此事通過內閣報上來吧。”
王振低頭應下,輕聲道:“還有琉球使團,他們乘船北上,已經到達天津衛。”
皇帝頷首:“請他們入京來,琉球王室一直恭敬有加,此次救助使團有功,當厚賞。”
王振笑著應下。
一個消息通過內閣,百官得知;一道命令經內廷向外,百官知悉。
反對內府參與倭國銀山開采事宜的官員立刻分成了兩派,一派以吏部尚書曹鼐為首,堅持己見:“潘筠是將銀山進獻給大明,自是屬於君主,但當進國庫,內府參與銀礦開采之風絕對不能開,否則,今日說是隻參與倭國銀山開采,明日豈知不會包括國內各處銀礦?”
大明本就銀荒,皇室已經掌握足夠多的白銀了。
他們寧願將白銀堆在庫房中也不拿出來,寶鈔又不可信,商人們一旦進行大宗交易便缺銀,以致銀荒的缺口越來越大。
他們實在害怕,內府參與進去,運回來的白銀也會堆在皇帝和各個宗室權貴的庫房裡生灰。
白銀不用,那就是一堆石頭。
還勞民傷財的開采,傷的還是百姓;
一派則以戶部尚書陳循為首,他們覺得當退一步,“為開海禁之事,泉州已經亂成這樣,今日大牢被燒,誰知道明日會發生什麼?再沒有定論,此事隻怕又不了了之,不如暫退一步,由工部和內府一同去開采倭國銀山,以此換得陛下打開海禁。”
“江南巡察禦史言,國外海貿繁盛,所賺的白銀並不比開采的白銀少,與其一直揪著那座銀山不放,不如專注海貿。”
“海貿?就那每年都要國庫補貼的市舶司嗎?”曹鼐身後的張益道:“琉球使團就要到了,薄來厚往,這次國庫不知要準備多少回禮才夠。”
曹鼐沉聲道:“琉球王事明一向恭敬,此次又救助使團有功,給多少都值得,但倭國、瓦剌等國,心思狡詐,與他們薄來厚往,心中甚是憋屈。”
國子監祭酒李時勉道:“何止是憋屈,簡直是氣煞我也,瓦剌此次來使足有兩千餘人,比朝廷允許的兩百人多出十倍,你再看他們拿來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破爛皮毛,還有幾匹馬,幾把刀,就想換我大明的白銀、銅錢和弓弩,豈有此理!”
“哎呀,”支持派跺足:“這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番邦之策,你們能推翻嗎?這亦是上國風範,以利資助小國,乃我朝皇帝愛護番民之舉,你們都知道市舶司為何要補貼,就該想辦法讓市舶司自盈以補虧空,你們說,還有比開海禁更好的辦法嗎?”
“哼,隻怕是你們的一廂情願,海貿再繁盛,他們全都以勘合令來交易,市舶司豈不是虧得更多?”
“可頒布新的勘合令,嚴密規定來朝的人數和貨物數量……”
李時勉暴怒,質問道:“難道我朝現在沒有規定倭國和瓦剌來朝的人數和貨物數量嗎?這兩個藩國何時遵守過?瓦剌無賴,直接把人帶過來,兩千多人,每人每天要吃多少糧食、肉和菜蔬,走時,每人又帶走多少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