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誡聖僧的目光之中充滿不染一物的虔誠,與那雙血紅的帝瞳對視。
皇帝身上的龍威不可抑製地彌漫,“你一個西域異教徒,在我中土神州傳教,寡人沒殺你,已是對你最大的天恩浩蕩,你竟然還敢來阻攔寡人的第十一境?”
“阿彌陀佛。”
十誡聖僧單手行佛禮,“佛門正法以普渡天下芸芸眾生而現世,陛下在貧僧眼中與苦海中的一粟並未差異,大武當年一統造下的殺孽依然深重,更不論諸多嚴刑重法,苦修天塹長城。”
“貧僧一路走來,以腳下每一步丈量這人間,哀嚎之中儘是天下苦武之聲。”
“陛下難道不知道這條路是錯的,何故還要行這吞天下龍脈之事?”
皇帝一邊汲取著龍穴之中的力量,帝瞳如火炬,一身帝皇氣不怒而威,“寡人一統亂世,讓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天下歸心,這建立元界千古未有之霸業,如今隻是讓天下人暫時助寡人一臂之力,何錯之有!!”
“誠然陛下有功,但天下蒼生更無錯!”
十誡聖僧擲地有聲,法杖在大地上一杵,周身湧現佛們金光,身後天穹佛音如天籟響起,“今日,陛下若然繼續吞龍脈,罔顧眾生性命,貧僧唯有降魔!”
十誡聖僧習慣性在開戰前,念誦起經文。
對麵卻也在這一刻爆發出強烈的帝怒,壓在山河上的巨大黑龍,直起身軀,龍與帝都在冷冷地俯瞰著十誡聖僧。
“咕咚……”
聖僧背後,額頭上有著一隻奇怪孔雀烙印的男人,艱難地吞咽著口水。
作為天嶺州曾經的列王,此刻的孔雀王卻是整個人心兒拔涼,冷汗將他的背部打濕,他的身影都在微微地顫栗著。
他哪裡見過這頭至尊黑龍,以前在天嶺群妖之中混的時候,什麼樣的妖都見過,可是在這頭真正的至尊生靈麵前,他仿佛感覺自己就是金字塔底的螻蟻!
那血色龍瞳,黑色的龍鱗,天生的五爪,擎天柱一般龍角,從天上雲霧垂落大地的身軀,每一樣都給他極大的視覺衝擊和源於靈魂的壓迫。
一想到皇帝一個手指頭就能把自己碾死,孔雀王的身軀抖得更加厲害。
可偏生每當他使喚自己的雙腳想挪動的時候,腳下都會有一個卍字印,將其牢牢地固定在原地。
前麵的賊禿驢根本就不讓他走!
自從上次雪川大地被對方拿住之後,他就一直跟著十誡聖僧身後,陪著這禿驢丈量元界大地,更可悲的是他每天都要被逼著念誦三次經文。
“貧僧觀施主對佛門《明王經》有緣,建議施主每日念誦念《明王經》洗滌身上戾氣。”
“大師,我沒有慧根。”
“無妨,心誠即可。”
“若是老子偏偏不念呢!”
“降魔杵!”
每每想起禿驢的降魔法杖,孔雀王都感覺自己腦袋一陣疼痛,時間久了以後,耳邊甚至時常出現《明王經》念誦的幻聽。
這一路走來,陪著念經降魔他都忍了,但怎麼也沒有想到,老禿驢這次會帶著他來降皇帝的魔……這是要拉著他一起陪葬啊!
就在小小孔雀王嚇得心念百轉,又無處吐苦水的時候,黑龍已然是伸下巨大的龍爪。
一瞬間,千裡之野,破碎的山河化成齏粉。
強大到讓孔雀王嚇尿的龍帝威壓,使得他與十誡聖僧腳下的大地都在爆裂!
眼看著就要在龍爪下被拍成齏粉,孔雀王急得怒吼,“大師,彆念了,快出手啊!!”
中土傳教多年的老和尚,此刻臉上儘是處之泰然的神色,口中念誦經文的速度達到了平生的極致,隻待龍爪落下的前瞬間,佛經最後一字落地。
“丈二金身!”
十誡聖僧的身影忽然拔高,並且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都宛如鍍金一般,散發出璀璨金光,他一手握著降魔法杖,一手舉起,身上爆發出無窮的佛門偉力。
巨大的龍爪被硬生生抬起,金身與龍爪相斥,兩股力量壓得周圍虛空扭轉。
砰砰砰!
化成佛門金身的和尚,手持降魔法杖,硬撼龍帝五爪,雙方打得天崩地裂,皇帝這才意識到這西域來的傳教和尚,有著靠近天幕聖人的實力。
他站在龍背上,心中微哼一聲,一手保持著汲取龍穴的動作,同時意念與腳下黑龍重合。
至尊黑龍發出帝威咆哮,不斷拍下的龍爪力量暴增一大截,一下又一下地將十誡聖僧死死地拍入地底當中。
眨眼之後,十誡聖僧所站立之處隻留下一個窟窿以及不遠處呆立的孔雀王。
感受到黑龍與皇帝的目光同時看來,孔雀王臉色蒼白,他腳步不能挪動,除了渾身上下寫滿了“你不要過來”,心裡早已萬念俱灰。
“阿彌陀佛。”
突然老和尚的佛音從地底傳來,龜裂的大地爆發出強烈金光,十誡聖僧從萬丈地底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