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節哀,老陳這一走,陳府就此家道中落,沒多久啊,其妻全氏也因積勞成疾跟著去了,而陳德福剛起家那會兒靠的都是全氏的娘家,所以陳家後繼無人之後,絕大部分家財都被全家的人給瓜分完了。”
“那陳荃兒後來怎麼樣了?”
青雲趕緊追問道。
“陳荃兒倒也是個癡情女子,從始至終都心心念念等著表哥回來找自己,在其徹底家破人亡之後,幸得王清泉前輩的道侶收留,便在王府做了個丫鬟,也算有個安身之所,畢竟她還要養個女兒。”
聽完了守城修士的講述,除了唏噓二字,青雲壓根找不出任何其它形容詞來描繪他現在的心情。
若說自己不恨陳荃兒,那定是虛偽。
可也正是陳大小姐當年的一巴掌,將青雲心中最後丁點的依賴與幻想打碎,也讓他與過去的自己徹底告彆。
而老陳對他卻一直都非常的好,拋開目的與其他不說,那些關懷至少都是真的。
如今自己修為小成,回來看看送些錢財也屬應該,但歲月荏苒,誰都不知道時光下一刻給你帶來的究竟是喜,還是悲。
更彆說青雲這一去再回,早已是十數年的光陰過去。
“算算年歲,陳荃兒現在怕也有三十好幾了。”
再次送了幾塊下品靈石給那守城修士之後,青雲皺著眉回到了老石頭的身旁,口中喃喃自語道。
一個已經成了半老徐娘,而他歸來時仍舊是少年模樣,這種怪異的反差讓青雲心中頗不是滋味。
“大驚小怪。”
老石頭瞥了他一眼,雲淡風輕的說道。
在這守城修士依依不舍的拜彆之後,青雲的心情變得有些糟糕,所以他也沒開口問路,試著依循模糊的記憶緩步尋找陳府當年的痕跡。
而老石頭出奇的一言不發,隻是就這麼默默地跟著他。
走了約莫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果然如守城修士說的那般,當年的陳府早已改名換姓,原本繚繞在院落周圍,經久不衰的淡淡藥香亦是不複存焉。
“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你活得越久,這些事看到的就越多,所以沒什麼好值得同情的。”
老石頭的話語依舊非常平靜,但心情欠佳的小爺聽了卻是非常的刺耳,直接回懟道
“抱歉,我活的不太久,看到的並不多,所以還沒麻木與冷血。”
“哼!牙尖嘴利!”
“我要去王清泉府上拜會一番,順道問下能否借用傳送陣,你去不?”
“不去。”
丟下這兩個字,老石頭扭頭就走,就好像是被青雲方才的話給氣到了。
“切,本事不大,脾氣倒不小。”
小爺的嘲諷差點沒讓他一個趔趄栽倒地。
當年的土包子麻雀變鳳凰,所以乾鐘城在現在的小爺眼中也並非是什麼天府之城,不甚宏大。
陳德福的宅子易主,但王清泉的府邸可不會有半分挪移,所以他也沒管老石頭去哪兒閒逛,片刻後就來到了地頭蛇的府前。
王府似乎數十年如一日般寒酸,棗紅色的木門比當年還要破舊,沒有獸麵門環,他隻得輕輕敲響了沉重的大門。
隨著吱呀一聲響,倒映在瞳孔中的影子略有重疊。
粉色短襖,紅撲撲的小臉,但青雲心中明白,這不可能是那二月裡裁剪出的新柳,自己也不再是那駕著馬車的少年。
“這位小哥,請問你找誰?”
“姑娘,敢問王清泉王前輩可在府上?”
青雲聲音清澈,眼眸溫柔,長相又是那麼的俊俏英朗,又這抱拳一禮,刹那間便讓開門的女娃漲紅了臉,不過聽得“前輩”二字的稱呼她頓時是掩嘴驚叫。
因為身在王府,小丫頭很清楚前輩二字這稱呼所代表的含義。
“上仙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望著小女娃跌跌撞撞的背影,青雲搖頭失笑,心中更是唏噓。
“想我當年不過是陳府的下人,如今卻被人稱作上仙,命運二字還真是奇妙。”
青雲這個念頭剛剛熄滅,強大的五感便告訴他,有一名修為與他相若的元化境修士正朝這邊趕來。
“難道是王清泉的夫人?”
他暗自猜測道,因為據說王清泉半隻腳已經踏入禦風境。
果不其然,來者乃是一位模樣約莫三旬,麵容還帶著些許俏皮的年輕女修。
“見過這位道友。”
女修見到青雲之時,眼中亦是閃過了一抹驚豔。
久居乾鐘城,她很久沒見到過青雲這等人中龍鳳了。
“夫人有禮。”
小爺並未以同輩見禮,而是喚了一聲夫人,這讓女修細長的眉毛輕輕一挑,並未回話。
“在下青雲,乾鐘城人士,在外遊曆已久,現回故鄉探望,特來拜會。”
聽著小爺簡明扼要的介紹,女修的臉上先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旋即突然一愣,脫口便問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