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季瑤衝他露出了一抹像是憐憫,又像是鄙夷的神色,好似在嘲笑著陸北亭的一廂情願與自作多情。
然後,季瑤腳步微抬,就這麼走了,走了……
她離開的畫麵,就像是被放慢了無數倍,以至於陸北亭的耳邊還能回想著空氣中的嗡鳴聲。
一直到,季瑤那抹穿著鮮豔紅色的晚禮服的倩影離開了他的視線之內。
這條走廊裡,就隻剩下了陸北亭一個人。
空氣,靜謐得連一根針砸在地上的聲響都能夠聽到。
整條走道裡,就隻有陸北亭那變得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
“該死的!”他暴喝了一聲,一拳就砸在了牆上。
“砰!”的一聲,拳頭實實在在的打在牆上發出的悶響聲,讓人聽著都覺得疼。
而陸北亭的指節地方,也緩緩滲出了點點殷紅的血跡。
昏暗的走道裡,他垂著頭,粗重地呼吸著,那一雙丹鳳眼裡全是暗暗的暮色,底下有寒冰卷動。
到底還是他小看了這個女人!
季瑤在離開以後,牽起了自己拖地的裙擺,施施然來到了洗手間裡。
現在聚會已經舉行到了高潮的地方,這間洗手間又屬於靠會場後方的,所以一個人都沒有。
季瑤一進來,就把門給關上並且反鎖了。
在這一瞬間,她突然褪去了在外麵所有光鮮亮麗的外表,那些張揚跋扈耀眼絕倫全部都被褪下。
在進洗手間裡的前一秒,還昂首挺胸的季瑤,在進來的後一秒,就萎靡地靠在了牆上,滑坐在了地上,然後身子慢慢蜷縮起來,抱住了自己。
季瑤把臉埋進了膝蓋裡,這個動作就這麼持續了幾秒鐘,她的肩膀就突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緊接著,就變成了全身都在顫抖。
“嗚……”一聲壓抑的嗚咽聲傳來,隱含著滿滿的克製和痛苦。
她顫抖得厲害,甚至有些坐不穩,隻能半靠在牆上。
隱約間,還能聽到她壓抑的呢喃聲,一直在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小默……是媽咪不好,你不要怪媽咪……媽咪對不起你……對不起……”
“對不起……”
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全是她顫抖的聲音所發出的。
像是懺悔,又像是虧欠,更像是呼救。
大腦一陣炸裂般的疼痛,季瑤五指都沒入了發絲中,用力地摳著頭皮,拉扯之中,好幾撮頭發都紛紛落下。
她死命地控製著自己,壓抑內心中的黑暗不破牢而出,但是似乎一點兒用都沒有……
“小默,對不起……對不起……”
一遍又一遍,充滿著折磨,充滿著煎熬。
季瑤哆哆嗦嗦地伸出手來,習慣性地想去口袋中掏自己的藥,但是卻忘記了,她今天穿的是晚禮服,根本就沒有口袋,也沒有帶藥。
糟了……
她心中知道不好,可是自己好像都不受自己控製了一般,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蜷縮著。
是吧,她就是個兩麵人,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