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業此時雖知大局為重,應當追上此人,可是她此刻已顧不上大局。
她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般,可以以天下大局為重。
隻能說以往的選擇之中,對等的份量不足以讓心中天秤傾斜。
而如今...
她隻想保住眼前之人的性命。
可是她此刻全力施為,卻也好似無法挽回半分。
少女剛剛操控傀儡,似乎用儘了最後的術力,此刻丹田內的戾氣再無任何桎梏,蜂擁而出。
怕是她生機尚未斷絕,便要被戾氣侵蝕,充斥周身,絕無生路。
“古..古師叔!你可有辦法?”
止業慌張之間,想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古師叔是千年前的大能,或許他有辦法救她一命...
而古行知此時上前,仔細打量了少女一番,隨後微微搖頭:
“此女臟腑已碎,方才又用儘最後一絲妖力,如今妖丹亦碎,常理之下絕無生還可能。”
古行知的話很是中肯,但他也隱瞞了一些信息。
因為他看得出,這少女為何妖丹碎裂,便會有戾氣翻湧而出。
而止業雖以修為減緩少女生機消散的速度,可這些戾氣若無解決之法,會先一步要了她的命。
聽到這話,止業竟一時之間心神失守,崩潰大哭,絲毫沒有注意到古行知最後說的“常理之下”四字。
“這些...這些本不該由你承受,你為何如此....為何如此啊!”
作為少女的師父,止業此刻已經全然明白,她這些戾氣從何而來。
她這些年來,竟是將風雪妖王身上的戾氣,強行吸納於己身,而後以妖丹以及血脈鎮壓。
如今她修為消散,戾氣牢籠已失,自然肆虐而出。
而這法子,正是自己當年遊曆天下之時無意發現,隨口一說...
想不到,竟會害了她。
而她所做的這些,原本都是應該由自己來做的...
心念至此,止業目光微凝,雙掌一變,無儘戾氣此刻開始被其牽引,朝其凝聚而去。
可就在此時,少女體內忽然有一道湛藍光華浮現,隨後眉心之處,出現一枚金鼎印記。
前一刻已無力開口的少女,好似回光返照一般,一把將止業推開,口中疾呼一聲:
“收起你的虛情假意,我不要你救!”
聲出同時,少女席地而坐,周身戾氣迅速被金鼎華光驅散,好似方才的一切劣勢,都是她佯裝而出。
此刻,不過是想看止業難堪罷了。
可儘管止業很希望,這便是一切的真相,但...
一旁的古行知輕歎一聲...
“回光返照,油儘燈枯。”
金鼎印記出現的瞬間,聞劍二七與古行知腰間的玉符,便出現了反應。
這金鼎印記,便是他們受南海妖族之托,外出尋找的聖物。
但眼下看來,這聖物怕是已經被眼前此女煉化,融入體內。
她若身死,聖物也將不存。
此刻之所以還能出聲,甚至淨化戾氣,皆是因為少女最後的底牌。
而她選擇動用這張底牌的時機,很是玄妙...
儘管嘴上說話的語氣不善,目光更是不善。
可古行知千年修為不假,如何看不出其中道理?
若以常理之下,少女必死,但若方才她不出手製止止業,而是任由止業吸奪戾氣...
待止業將畢生修為灌入少女體內,再將其戾氣儘數導引己身之際...
若少女此刻再用出這張底牌,便可逆轉生死。
以止業畢生修為所化內丹,替已碎妖丹,成就止境。
屆時她臟腑之傷,亦可用修為修複,畢竟妖族之身,遠強於人族。
且妖族達止境,立成妖王之身,不必經曆雷劫,臟腑皆碎亦可重生。
但她的選擇卻是,用這最後底牌營造出短暫痊愈的假象,拖延時間。
明明心中都在意彼此,為何到了生命儘頭還要逞口舌之利?
古行知望著眼前一幕,似是想起當年的過往,這才沒有忍住出聲,道破關鍵。
希望月元的弟子,不會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