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河此時傷勢沉重,且心知此番若未能得手,一切防禦手段皆是無用。
所以與其提心吊膽,不如放手一試。
是以此刻卸去修士功體,以萬化歸元為基,轉運書山忘淵心法,迅速療傷。
但也因此使得周身氣息全無,看起來與死人相差不多。
...
不多時,方何睜開雙眼,眼中癲狂之色已然全消。
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鋪麵而來,讓其眉頭微皺,隨即,猶如夢中驚醒一般,朝著自己雙手望去。
當他看到自己雙手滿是鮮血之後,其瞳孔驟然收縮,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
因為他剛剛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到自己在上一次的時間線中,是如何獻祭雲山宗,如何親手錯殺大師姐,又如何將自己逼上絕路。
那夢魘般的一切,仿佛都要重新來過....
這一刻,他似是捕捉到了什麼信息一般,猛然抬頭,可隨即眼中便浮現出一絲茫然...
“噗通..”
方何跪在血泊之內,指尖粘稠的猩紅正順著掌紋蜿蜒成河。
夜清河被迫換上的紫衣,如今浸在血中,像一朵被揉碎的曼陀羅花。
方何手臂微顫,此時以指尖探向夜清河頸脈,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尤其死寂。
而這種死寂之感,讓他不禁想起前世那個雨夜。
那柄由許靈玲贈與自己的法劍,忽然不受控製般穿透女子心口之時,滾燙的鮮血亦是這般順著劍柄流進指縫。
“不...不是...“
方何猛然縮回手,仿佛觸電一般,即便再世為人,可當心底沉埋的夢魘被激發之際,仍舊免不了陷入其內。
當初如何奮力將這一切沉埋心間,如今爆發的洪流便有如何激烈。
此刻分明是在水晶宮殿之內,可方何卻好似嗅到了紫林峰的晨霧,裹著血腥之氣漫進鼻腔。
恍惚間與記憶裡,當年屠戮紫林峰時的血雨重疊。
方何突然發瘋般衝向夜清河,可當看到其左肩那道與前世分毫不差的傷口之時,喉嚨裡立時湧出野獸般的嗚咽。
...
“你說過的...”
方何自言自語間,撕下袖口去堵那根本不流血的傷口,素色布料瞬間被浸透成暗紅。
“你說過要教我煮茶蘊丹...“
指尖凝聚的靈力不要命地往冰冷軀體內灌入,仿佛隻要自己拚儘全力,便能救回眼前已經生機全無的屍體。
“...”
可就在此時,方何忽然身形一僵,因為他的真元在觸到夜清河的經脈之時,竟被某種詭譎的吸力吞噬。
而他並不知道的是,這股吞噬之力,正是來自於夜清河體內的萬化歸元。
“師姐?“
他慌忙去探夜清河鼻息,以為自己救活了師姐,此刻根本顧不得自身靈氣被迅速吞噬。
可是他卻忘了,修士龜息時,本就沒有呼吸。
當手指在蒼白的唇畔感受不到絲毫溫熱之時,前世今生的界限轟然崩塌。
方何麵上,露出一絲痛苦,猛然間磕在水晶地麵之上,額頭滲出的血水,混進那片暗紅之中,口中呢喃道:
“我又...我又...“
而那一枚專門用來感應許靈玲存在的腰間玉牌,此刻突然發出微光,映出冰棺中許靈玲沉睡的臉。
方何卻好像被觸電一般,迅速扯下玉牌砸向山岩,飛濺的碎玉裡浮現出夜清河當年教他劍訣的幻影。
這一刻,他已完全忘卻了許靈玲,腦海中隻剩下當年的畫麵。
自己當年便是用那劍訣殺了師姐...
“嗬...殺兩次...“
方何忽然怪笑一聲,踉蹌起身,掌心凝聚的靈力突然調轉方向...
“我能重來一次...一定還能重來第二次,一定可以...“
足以劈開山嶽的掌風忽然朝著自己頭頂拍下,卻在最後一寸之際,被其體內的金印自行護主震開。
方何盯著自己震裂的虎口,此時不禁發出慘笑...
“連自戕都要攔我?我還真是一枚合格的棋子...可你攔不住我!“
方何忽然間發狠般朝那金印攥去,似要將那金印捏碎,而金印是他的本命法寶,已生靈識,所以方才才會自動護主。
而就在此時...
夜清河忽然抬手,抓住方何手腕。
“你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