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粗糙的手掌輕撫床上人臉頰:“姐姐,醒醒,睜開眼睛瞧瞧我!”
溫知虞眼皮動了動,撐開一條縫。
床邊趴著個蓄了胡須的中年男人,風塵仆仆,眼眶通紅。
而他旁邊,在一團柔和的白光裡,站了個紅衣灼灼、風華正茂的漂亮少年郎。
燦爛若落日熔金,熱烈如霜後紅楓,自由張揚,明媚如火……
溫知虞仔細辨認了很久,才認出,那中年男人是與她一胎所生的弟弟——溫庭瑞。
漂亮少年,則是當年與溫庭瑞形影不離、京城第一紈絝的燕止危。死在與她議親時,死在十七歲的燕止危。
燕止危……
溫知虞的聲音微不可聞:“你是來接我的麼?你還是那麼年輕……是我害你如此……”
燕止危始終笑吟吟地看著她。
溫知虞歎氣。
溫庭瑞雙肩控製不住地顫抖,泣不成聲:“姐姐,父母親和兄長已在趕回京的路上了。
你可有何未了的心願,要我說與他們聽?”
心願?
有的。
溫知虞動了動灰青色的唇,逐漸染上死氣的眸子,望向床邊矜貴沉穩但難掩哀傷的中年男人:“沈迢安……”
我後悔了。
“夫人!”
“姐姐!”
“母親!”
……
“姐姐!”
爽朗的少年音,由遠及近。
接著,有人推她:“姐姐,醒醒,彆睡了!”
溫知虞睜開又沉又重的眼皮。
眼前,站著一個眉目俊逸的錦衣少年,赫然是年少時的溫庭瑞!
少年?
見她還沒動作,溫庭瑞催促:“姐姐,你彆光顧著看我呀,快起身去花廳!
母親和父親正在給你議親呢,可真是要急死我了!”
“議親?”
這又是怎麼回事?
溫知虞如魂遊似的,被溫庭瑞拖拽起身,出門前,從半人高的銅鏡裡照見自己的模樣。
如花少女,盈盈而立。
這是十五歲的她!
溫知虞愣了片刻,用力掐了把自己的手心。
是疼的。
她驚惶而又欣喜地扭頭:“庭瑞,你掐我一下。”
“掐你做什麼?”溫庭瑞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伸手,在溫知虞手背輕掐出兩個印子:“你可彆說是我弄的,不然,爹得揍我!”
溫知虞淚流滿麵。
疼的!
她活了!
活回了十五歲這年!
活回了議親前!
一切,都還來得及!
溫知虞拎起裙擺,拚了命地朝長公主府的花廳跑去。
溫庭瑞傻眼:“姐!你的端莊嫻靜呢?你的大家閨秀呢?哎!你彆摔了!”
頂著家中侍從見了鬼的目光,溫知虞一路含淚跑出後院,穿過重重院落,跑過長長走廊,來到花廳外。
花廳內,長公主和武安侯商議得正激烈——
“燕止危這小子,論文,大字不識幾個,論武,弓拉不開、槍提不起,整個就一草包廢物!
除了長得好看,沒一樣拿得出手的!
若非他是榮安王之子,我第一個拒了他!”
“榮安王當年擁立皇上有功,卻沒仗勢請旨賜婚,規規矩矩地來議親。拒親的理由,還是得說得體麵些。更何況,我與王妃交好……”
“要什麼體麵?就直接說,在他家提親之前,我們已經和衛國公府大公子定下了!他家若識相,自會知難而退!”
突然,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我不要和沈家定親!”
【作者題外話】: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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