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滿端起茶碗低頭抿了一口,“我要你幫忙的就是那樁墜樓案,因為一些緣故,這件事我不能自己親自插手,所以需要一個局外人進場。而你,是最好的選擇。”
“沒意思,”駱慈嘟著嘴不滿道,“你肯定已經猜到謎底了,我這時候一腳插進去,隻剩下一口冷稀飯,一點胃口都沒有。”
何警官冷笑一聲,“口氣倒是挺大,還真拿自己當神探了。”
活動了幾下脖子,駱慈捏了捏手腕道,“看來不跟你露兩手,真當我是跟你在吹大氣,”伸出一隻手掌,“有現場照片嗎,拿來看看。”
何警官見張小滿點了一下頭,便從自己包裡掏出幾張照片放在桌上,“喏,照片都在這裡,神探,我可洗耳恭聽了。”
不在意何警官言語中的冷嘲熱諷,駱慈拿起一張張照片仔細查看。將所有照片都瀏覽了一遍之後,駱慈嘴角微微上揚,“有點意思,問題很多嘛,難道你們一點都沒看出來,”指著第一張案發現場屍體的照片,“就拿這第一張來說,就有個很奇怪的地方。”
何警官立刻湊了過去,盯著照片查找每一個細節,還是沒有發現駱慈說的奇怪的地方。事實上,這些天他已經看了這些照片幾千遍,並沒有覺得什麼地方不自然。
駱慈似笑非笑瞥了一眼何警官,“怎麼樣,看出什麼不對勁沒有?”
何警官重新坐直身子,抱著手臂,閉上眼睛,重重地哼了一聲。張小滿瞪了一眼駱慈,打圓場道,“彆賣關子了,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駱慈聳聳肩,指著照片上屍體的頭說道,“看清楚頭的朝向。”
張小滿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看來事情的本質果真和我猜想的一樣。”
何警官一臉茫然道,“你們在說什麼,頭的朝向有什麼不對嗎?”
駱慈挑挑眉,倨傲道,“懂的人自然一點就通,不懂的人怎麼掰開了揉碎了講,他都是不會明白的。”
張小滿嗬嗬一笑,對著何警官解釋道,“彆聽他胡吹,這其實很簡單,不是什麼複雜的問題,你想想看,如果老板娘是被人從天台上推下來的,不論是麵對警局還是背對警局,她的頭是不是都應該朝向警局,而不是現在這樣與警局和餐館兩點連線垂直。”
何警官一拍大腿,“沒錯!我怎麼沒想到”
“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以為這張照片透露出的信息就隻有這一點?”駱慈指著地麵上屍體和大樓外牆之間的距離道,“太短了。”
“什麼意思?”何警官摳摳腦門問道。
“如果是被人推下或者哪怕是被人拋下,屍體和牆麵之間的距離都太短了,短到死者在下墜過程中隨意一伸手就能拉住每一層房屋外麵的防護窗,這是其一。其二,這麼短的距離,說明死者在下墜的整個過程中都沒有水平位移,這說明什麼?”駱慈豎起右手食指自信滿滿道,“說明死者在下墜之前沒有被施加一個水平方向的力,現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張小滿進一步解釋道,“駱慈的意思很簡單,不論老板娘是被拋下來還是推下來的,那麼水平方向肯定會有一定大小的力,在這個力的作用下,老板娘下墜時都會在一定程度上遠離牆麵。而你看圖片上老板娘和牆麵的距離非常近,就像被人平舉托在空中摔下來的。你覺得韓遠那小身板能做到這一點嗎?”
何警官訥訥說道,“難怪那小子這麼有恃無恐,這件案子的真凶難道真的另有其人?”
“你這木魚腦袋也隻能想到這個,恐怕不會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駱慈端起茶碗目光幽幽地說道。
何警官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眉毛都快要挨在一起,“你這話又有幾個意思?”
“這個案子我也不會插手的,”駱慈盯著張小滿的臉道,“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牽扯進去了,不該死的已經死了,該死的馬上應該也會死。到了現在,案子本身已經沒什麼好查,我倒是對設局的人有些興趣,你知道是誰嗎?”
張小滿攤開手苦笑道,“說是知道也算知道,要說不知道卻也真的不清楚對方是誰。應該是我認識的人,但是你知道,我腦子有病。”
駱慈提起公文包,站起身來,一臉蕭瑟,“沒意思,等你贏了這人我再來找你,希望那會兒你的病已經治好了。以前我輸了你一局,總要再贏回來才行。”
張小滿麵色一寒,“不要再做那些出格的事情,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管好你自己吧,”駱慈背對著張小滿低聲說道,“可彆死了,我等著你。”
張小滿看著乾淨利落轉身離開的駱慈,無奈地對何警官笑了笑,“對不住,這次算是真幫不了你了。”
何警官長歎一聲,“算了,”拍拍自己的臉,“演了半天二愣子也怪累的,這人確實有兩下子,隻是身上危險的氣味太重了。”
“他這人就是嘴上厲害,”張小滿搖搖頭,“談不上什麼危險不危險的”。自己一般是通過事情的本質源頭一個點一步步推測出整個過程,而駱慈則是習慣從事件的結果逆推出全部的真相,就像是武俠裡的氣宗和劍宗,各有風騷。
殊途同歸,張小滿既然能猜測出謎底,駱慈就能發現這樁案子隱藏的秘密。看著眼前愁眉苦臉的何警官,一想到何警官接下來將要被對方牽著鼻子走,耍得團團轉,張小滿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垮下臉來。
張曉滿憤憤想道,血紅花淚,這次就讓你好好表演一回,下一次,我一定把你這個滑不溜秋的泥鰍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