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給她的那張電器店的地址,更像是一串魔咒不斷地在腦中縈繞。在懷著既擔心事情的真相果如那個男人所說,又篤定吳瑩不會對自己做出那樣惡事的複雜心情,周麗找到了那家電器店,在店門口躊躇了很久,才邁步走了進去。
周麗假意挑揀電水壺的插線,聲稱自己的電水壺插線壞掉了,好心的老板給她推薦了許多質優價廉的產品,周麗隨意地選取了一根。在付錢時,周麗和老板隨意攀談幾句,說自己肯定碰到了黑心商販,才買兩天的電水壺插線就壞了,詢問老板賣給她是不是也是劣質產品。
老實的電器老板自然堅決否認,還找來一根劣質的插線和周麗手中的插線對比。果不其然,那根劣質的插線在接通電路的兩分鐘後燃燒了起來。
周麗假裝好奇地詢問老板有沒有人買過這種產品,老板一開始搖了搖頭,後來走回櫃台時,看到電視上吳瑩拍攝的廣告,這才想起,多年前正是這位歌星從這裡買走過一根劣質的插線,還特意告訴他,越容易壞越好,因為事情有些古怪,再加上後來那個女孩又成了鼎鼎大名的歌星,電器店老板才印象深刻。
周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隻覺得這個眼前一下子都灰暗起來,自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遊走在這冰寒的世間。
特彆是,當她再次看到吳瑩那般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神態時,複仇的火焰燒得她血肉乾涸,渾身的骨頭生疼。對一個人最好的報複,便是放縱,嬌慣到常人無法忍受,縱容到無法無天。周麗找到對自己仍舊念念不忘的聶武,有些事假若不當麵鑼對麵鼓地講出來,不捅破那層吳瑩為兩人設下的隔膜,永遠無法得知事情背後的真相。
聶武從周麗這裡得知兩人的悲劇收尾是吳瑩一手謀劃,就連周麗臉上的疤痕也是拜吳瑩所賜,便毫不猶疑地加入到了周麗的複仇計劃中。
周麗從兜裡拿出一個小巧的錄音機,按下播放鍵,裡麵正是假唱風波後,吳瑩和經紀公司李總的對話。錄音裡,李總告訴吳瑩,要想完美地解決問題,那就讓周麗去整容,整得和吳瑩的麵貌一模一樣,然後再由周麗去發布會道歉,
現場清唱,這樣所有那些質疑吳瑩的言論不攻自破。
吳瑩不僅沒有拒絕,甚至還拍手叫好,直言不諱地告訴李總,反正周麗一輩子都隻能躲在她的身後,乾脆就讓她當自己的替身,有什麼自己不方便的去做的事情都可以讓周麗去做,比如應酬某些好色的老板。
周麗按下暫停鍵,眼神像刀子一般釘在吳瑩的身上,“以往的事情暫且不論,你告訴我,這也是我逼你的?”
吳瑩眼神有些躲閃地說道,“那又怎麼樣,誰讓你那麼想站在舞台上唱歌呢,既然想要得到,那就必須有所付出。”
聶武拍著手,怒極反笑道,“真是虧你說得出口啊,”指著呆呆坐在地上的聶一,“當初口口聲聲說想要孩子,自己又不願因為生孩子影響事業,逼著我跟你一起去找代孕。嫌麻煩,不想再養孩子的也是你。你這種人,根本就是什麼都不想付出,又想什麼都要占為己有,以為全世界都必須要圍著你轉,造成今天這番局麵,都是你一意孤行的結果。”
吳瑩冷哼一聲,“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自己太沒用,隻會趴在我的身上吸血,難道我不想金盆洗手,回家相夫教子嗎?”
“看看你腳下的樓,”聶武怒聲道,“這本是我耗儘心血的作品,為了它,我將父母的老宅都賣掉了,可還是被你這個賤人和那個什麼狗屁李總合謀攪黃了。彆以為你們做的天衣無縫,我就不知道,我已經問過當初你們找的那些托兒。不得不稱讚一聲,真是心機深沉啊,找人大肆購買這棟樓的房產,然後利用你們在網上有巨大粉絲和營銷團隊的優勢,往我身上潑上抄襲、違建的臟水,最後再讓那些人來找我索要賠償金。我就想不通了,你為什麼這麼想置我於死地。”
“你以為我就願意,我問問你,從結婚到現在,不!從我們在一起到現在,”吳瑩紅著眼道,“你拿正眼瞧過我嗎?你關心過我嗎?和我說過幾句話?我做這一切,不過是不想一個人呆在那個冷冰冰的家,不過是想你多陪陪我罷了。”
“行了,彆說了,”周麗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她已經沒救了,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吳瑩看向慢慢走向自己的周麗,驚恐道,“你想要乾什麼?”
“我不想乾什麼,我隻想告訴你,”周麗一步步朝著吳瑩走去,邊走邊說道,“你知道為什麼你的嗓音越來越差嗎?我給你買的紅茶好喝嗎?”
“什麼!”吳瑩麵色潮紅地驚叫道。
“事實上,那場演唱會也是我和聶武合計,故意讓人發現的,”周麗指著地上瘦小的聶一,“就連你兒子,也是我找人,刻意讓他有機會跑出你送去的那個地方,來到這裡和你團聚的,怎麼樣,你看我為你考慮得多麼周全,你要怎麼感謝我呢。”
吳瑩的神情一變,惶恐地指著麵前的周麗說不出話來,突然有些窒息,雙手捂著喉嚨嘶啞道,“怎麼回事!”
“沒什麼,”周麗嘟著嘴道,“我知道你這些年為了保持身材,有吃清腸藥的習慣,所以在你托人買藥的時候,讓人在裡麵加了一點東西,很快你就可以和你爸在底下團聚了。”
吳瑩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意識逐漸模糊,直直地向後倒去
周麗踱步到吳瑩的床邊,在地上翻翻找找,提起一桶沒有拆封礦泉水,慢慢走回吳瑩身邊。擰開蓋子,將手中的礦泉水一股腦傾倒在吳瑩身上。聶武走了過來,皺眉問道“這是什麼?”
“那人說這是給我留的禮物,”周麗瞟了一眼地上的吳瑩,回轉身子對聶武說道,“那人說是跟酒精差不多的東西,礦泉水桶隻是偽裝,這種液體與酒精相比的好處是無色,味道也不明顯,所以吳瑩不會發覺。現在,可以將這一切都燒得乾乾淨淨,和過去做一個徹底的了斷了。”
聶武還想再說什麼,周麗卻已經拿出一個打火機,按下砂輪,砂輪和火石摩擦,一束火苗騰地升起。
就在這時,躺在地上的吳瑩眼睛微微動了一下,在周麗俯身將打火機湊向吳瑩身上時,吳瑩猛地睜開眼睛,麵色猙獰道,“那就一起死吧!”
說完,雙臂死死抱著周麗,將周麗壓在身下,打火機掉落地上,轟然一聲巨響,巨大的火焰附著在兩人身上,滾燙的氣浪將愣在一旁的聶武逼退,空曠的大樓裡傳出兩人此起彼伏的慘叫,像是多年前兩人合唱的悠揚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