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展宏眼前這加特奴仰麵栽倒的同時,展宏自己也被雙錘橫著擊飛出去,身子重重砸在灶台之上,嗓子眼兒發甜,一口鮮血翻湧而出,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手中刀“嘡啷啷”一聲掉落於地。
智肆怪叫一聲,腳踩著加特奴的身體狂笑著步步逼近展宏“哈哈哈,都說你是頂尖的刺客,我看也不過如此呦!”再瞧這展宏身子發軟,五臟六腑在身體內猶如海潮江濤一般,眼前一陣黑是又一陣白,身子扭動著從灶台上跌落,整個人趴在地上,恍惚間又聽到甄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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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陪我?”甄兒正在馬廄中為白馬梳毛,眼看著展宏走過來便笑眯眯地說道“我自己就可以的。”
展宏抱起一捆草料傾入馬槽,又從甄兒手裡搶過鐵馬梳,嗔怪道“你就是不聽話,這種事你做不來的。”
甄兒甩甩手,衝著白馬做了個鬼臉然後說道“你能做得,我就能做得。”
展宏左手拿起馬槽邊上的細毛馬刷,另一隻手拿著鐵製的馬刷,隻見他一邊用鐵質馬梳梳著馬毛一邊用細毛馬刷去刷鐵質馬刷的刷齒,往複幾次下來再將兩個馬刷在地麵輕敲,將臟物、灰塵和脫落的馬毛震落出來,嘴上說道“你瞧,應該這樣梳才對。”
甄兒吐吐舌頭,眉眼帶笑地說道“知道啦,下次我來為馬兒梳毛,你就在一旁看著。”
下次,每次說著“下次”,可能就再也沒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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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宏睜開眼,胸腹內的疼痛減輕,他翻過身靠在爐灶口前麵,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撐在身後,抬眼看向麵前得智肆。
智肆又是一聲怪叫,手上的金瓜小錘雜耍似的向上拋起,落下時又穩穩接住,他一邊饒有興趣地玩著,一邊說道“說你這中州的野猴子,我們前一日不是付了你錢嘛?且還留了你一條性命!你這又是何苦自找送死?”見展宏不說話便又接著說道“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情,被你弄得這般複雜!唉,你們正國人總是這樣!”
屋外雷聲漸小,轉而是狂風呼嘯猛烈撞擊著門窗,智肆把兩把金瓜小錘放在肩膀上,低著頭看著展宏“彆以為誰都不知道你們校事府私下做的那些肮臟勾當!叁哥可說過,你們都是些奸惡之人,巴不得這天下大……”還不等他說完展宏撐在身後的手抓起爐灶中的爐灰抬手一揚,智肆的眼前頓時黑煙升騰而起,頃刻間迷了雙眼,他怪叫著雙手把兩把小錘在身前胡亂揮舞。
回過來再說展宏,他在地上翻身躲開亂錘,忍著巨痛拾起地麵上的彎刀,瞬時之間持刀反手,左一刀是右一刀,刀刀緊隨橫掃而出,說這智肆的雙腿是遭了殃,一時間被右腿矮了半截,左腿也再難支撐,雙腿不穩一屁股坐倒於地,他慘聲怪叫倒“你!你!你這惡鬼竟然如此下作!啊!”
展宏搖搖晃晃站起身來,開口問道“董鐘穎在什麼地方?”
智肆開口罵道“去你娘的!滾回你的娘胎裡去!”展宏聽罷手中刀劃出一道弧線砍斷智肆的右臂,這智肆也是剛猛,斷臂斷腳另一隻手還能揮動那另一把金瓜小錘。
展宏靠在牆上,深吸了口氣壓住湧上來的氣血,再次開口問道“董鐘穎在什麼地方?”
見這智肆依舊是破口大罵,展宏也實在懶得廢話,手腕一翻,這智肆便再無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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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正國上京喜都,暴風雨吹散了西市街麵上的行人,各家酒肆、商鋪、賭金坊,藝館、琴(青)樓、歌舞坊不得不關緊門窗將這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與暴雨狂風隔絕開來。
此時的展宏正由邊城商會的三樓去往一樓,他左手提著刀,右手扶著把手,每邁一步都很是艱難,隻半刻時間這偌大的商會便再沒有一個活口,展宏嗒然若喪,他一時之間真不知去哪裡找那董鐘穎。
偌大的喜都城,藏個人還不容易?
萬千江山的天下,若不想相見,便再難尋得!
展宏挑了一把刀刃未卷且算完好的彎刀收入鞘內,左臂用布條纏好又尋了一件雨衣穿上,隨即便從商會正門走出,反手關好大門。
眼見這大街上除了偶爾一兩個匆匆頂雨而行的人以外,便再無他人。
被這雨水淋著,他的思緒倒是冷靜下來,展宏左右看看了,邁步隱入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