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前後,再說房裡的展宏。
先前展宏用那地上屍體立於牆邊騙過來一刀,外麵的一眾新竺軍兵將官以為得了手,前前後後是進來了七八個人,進來的這七八個人倒了大黴,一個個被躲在暗處的展宏捅了軟肋紮了心肺,砍了脖頸削了腦袋,儘數喪了性命。
展宏殺得興起,心中全然沒了那被困於異國的緊張感與恐懼感。他臉上常有的溫雅微笑被那邪性的痞氣怪笑所取代,身上的傷痛刺激著他的大腦,疼痛與鮮血讓他興奮異常。
木板石塊搭建的破屋在暴雨中搖搖欲墜,遠處偶爾一聲犬吠穿過這雨幕進入展宏的耳朵裡,除此以外便沒了其他動靜。
門外的人撤走了?展宏心中想著卻也不敢貿然出去。雖然頗有那藝高人膽大的氣勢,但也自知好狗架不住狼多。萬馬千軍之中取那上將首級對展宏來說還算是個易事,若要讓他把萬馬千軍殺個乾淨,就算是要了他展宏的老命也是絕難完成。
萬馬千軍對壘,講的是運籌帷幄,沙場博弈,這非他展宏強項。
一時間這破屋裡外之人各懷心事就這麼僵在這裡,但那展宏心知,拖多越久對自己越是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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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位新竺將官心中動了放火燒屋的想法,抬起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後便又瞬間打消,自己能想出要在這暴雨天裡放火也真是高明,念到此處咬牙跺腳,抬右手馬士革刀往破屋裡一指大喊道“上!抓住那惡人的重重有賞!”
此話音落地,一眾軍兵呼喊著殺進破屋,那腿腳稍慢些的便落在後麵,隻得心中歎息,卻不知是歎自己命大沒搶著玩命,還是歎自己沒搶到這立功的機會。
雨中的將官來回踱步,手中的馬士革刀抬起又放下,眼睛始終盯著破屋門口。
俄而,那破屋中有人喊道“大人!那惡人沒啦!”
“什麼?”將官一臉詫異,拉扯開堵在門口的軍兵嚷嚷道“讓開!讓開!彆擋著我!”待這將官進了破屋,屋內已點燃了火燈,亮光之下這破屋內除去具具屍體再無其他,那展宏竟然消失的無蹤無影。
“大人,大人,你看這後麵!”有軍兵舉著火燈往裡間屋牆角照去,隻見木架子後麵的木板牆破了一個窟窿,看那破損處的刀痕便知是那惡人所為。這將官本應懊惱,可不止為何,心裡卻是那如釋重負。將官收刀入鞘,慢悠悠說道“散開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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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宏用刀在木板牆上開出窟窿,鑽出去是極其狹小的空隙,與鄰家大概兩拳之隔,不得已又得再次破牆。這展宏一把推倒架子再鑽進另一間破屋,黑暗中看到一高一矮兩個人影。
“爺爺!”
“彆出聲!”
展宏瞥了一眼低聲道“聽你爺爺的,彆出聲。”說完“嘿嘿”一笑,提著短刀來到門口,透過簾子縫隙見那隔壁圍著的一眾軍兵一股腦衝進破屋,這才趁著亂緩緩撩開簾子閃身而出,腳下抹了油似的眨眼間消失於這巷子之中。
眼前的十字路口恢複了通暢,巷口那匹馬還在,低著頭任憑雨水順著馬鬃流下,鼻翼呼扇呼扇,前後蹄輕踏。展宏見這馬心想著自己就彆客氣了,先離開這裡再說,想罷翻身上馬韁繩一抖揚長而去。就在他催馬的同時,在他身後不遠處正又趕來一隊人馬。遠瞧那為首的兩匹印地汗馬之上,兩名黑衣布甲外套鐵索坎肩的將官眼看著展宏催馬而去,嘴裡喊了聲“追”字,兩匹馬四蹄離地直奔展宏。
緊隨將官身後步行的軍兵在馬後疾跑去趕,但兩條腿實在跑不過四條腿,緊趕慢趕就是趕之不及,漸漸落後。
展宏身子隨胯下馬的步幅起伏,回頭去看身後兩騎兩人緊緊追不放,三匹馬一前兩後的在車馬人流中穿行。左右街邊各色燈籠一瞬之間便被甩到腦後,眼前光影忽忽閃閃,雨滴直直拍在臉上,風聲耳邊呼嘯。胯下馬是越跑越快,身後追兵是越追越近。馬忽左忽右,車馬被驚,行人尖叫躲避。
身後二人之一騎術精湛,胯下馬也絕非凡品,眨眼之間已經與展宏並駕齊驅。這快馬將官從腰間抽出馬刀,在左側猛力平揮而出,展宏見刀來近前趕忙向左側俯斜身形,那刀尖貼著他展宏的左臂劃過,差一分便要中上這一刀。再瞧展宏身子回正,右手短刀已經斜刺而出,怎奈這短刀太短,本就不是用來在馬上拚殺的武器,一刺之下根本碰不到對方。可就即便如此,也嚇得那快馬將官微扯韁繩向旁閃躲。
展宏嘴上罵了一句,手中這短刀竟成了無用的燒火棍子,要他何用?正想著那快馬將官又衝將上來,展宏見狀心生一招,手腕一抖將手中短刀飛扔出去,直向那衝上來的快馬將官。要說這將官反應也快,看見了側身就要躲,可他預判有誤,這飛來的短刀目標竟不是他,而是他胯下那寶馬良駒。這一來可是著了展宏的道,短刀生生紮入馬頸,再瞧那快馬將官胯下的馬一頭栽倒,向前的慣性讓這馬和馬上之人向球一般翻滾了幾圈又向前滑行十數米,那馬一命嗚呼,馬上將官更是一頭撞在了街邊停著的一架馬車之上。
拉馬車的馬一時受驚,四蹄翻飛向前猛跑,馬車軲轆正壓在那快馬將官的腦袋上,真真是像極那壓碎了西瓜,腦漿並列混於那泥水之中。
那緊隨後麵的將官眼見如此,雙腳夾緊馬腹,手中韁繩一提,胯下馬高高躍起,跳過那了地上的馬屍體,繼續追趕展宏,不多時便馬頭咬馬尾,從展宏右側跟上,手中刀借馬衝勁揮砍而出。
說這展宏手裡可沒了家夥事兒,眼珠一轉心想那咱就來拚拚馬術,想罷右側來了一個鐙裡藏身,剛躲過眼前刀就發現對向來了駕馬車,車馬相撞非得是把這展宏撞死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