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衍的聲音很像是琴聲,沉緩柔和,不是十足的溫柔,卻能擾動人的心。
薑瑾禾一向喜歡聽顧清衍說話,小時候就讓他給自己講故事,長大了就讓他給自己講經文。
他依舊在回憶著過往,眼裡是讓人沉醉的溫柔,可他卻沒有看向薑瑾禾,而是微微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所以,師父,你就那麼懷念之前的我嗎?
明明我現在就站在你的身前不是嗎?
還是說,你終於發現了你的孩子對您的不掩藏的不軌心思,不想看呢。
顧清衍回憶的往事的時候,隻覺得曆曆在目,但他不敢看向薑瑾禾。
想著自己要達到的目的,他就不自覺紅了耳尖。
他不習慣直白的訴說自己的感情,但他希望薑瑾禾能陪在他的身邊。
顧清衍害怕失去她,哪怕羞怯,也想讓她留下來。
她希望他們能回到從前,哪怕瑾禾還想跟他睡一起他也可以。
隻要她開心,不再生他的氣,願意和他回到從前。
薑瑾禾很想用指尖掐住自己的掌心用疼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她不能,不然他一定會發現。
在感情裡,更在意的那個就是輸家,她絕對不會讓自己丟臉。
薑瑾禾在顧清衍追憶往昔的時候,麵上帶著的表情沒有出現絲毫的破綻。
開朗俏皮,偶爾附和兩句。
等顧清衍說完,自以為已經鋪墊好了,看著薑瑾禾麵上如花的笑容,想提出讓她搬回來。
這一段時間她不在身邊,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空了。
時不時就會望向身側,可他希望看見的人卻不見蹤影。
可還不等他說出口,薑瑾禾就像是事先就準備過一樣,笑著對顧清衍說。
“最近徒兒修煉,總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修煉要修心,徒兒從小在羲華峰長大,從未去過外麵,心境上宛如空中樓閣,虛浮得很。
故而徒兒想申請下山曆練,望師父批準。”
聽了薑瑾禾的話,顧清衍一下就呆住了,但他的麵上常年沒有表情。
所以在薑瑾禾看來,就是在自己提出下山曆練後,師父原本溫和的表情變得有些冰冷。
就像在一個溫柔的月夜,突然下了一場大雪,覆蓋了清雅的白梅。
薑瑾禾有些後悔了,她為什麼要長大呢。
師父好像,並不喜歡長大了的她。
但回不去,就是回不去,她要向前走。
人長大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
她不能再像往日那般對他如此放肆了。
免得耗儘曾經的情分。
師父很好,可他隻當自己是弟子,自己應該回報他。
顧清衍看著眼前目光異常堅定的薑瑾禾,他不舍她的離去。
但藍色的天空能包容無邊的白雲和自由的飛鳥,他也不會禁錮她的自由。
隻要她最後回來就好。
她不希望她不歡喜。
可羲華峰讓她覺得無趣了,她自然就想走。
這座牢籠,禁錮他一個人就足夠了。
那他呢,瑾禾會覺得吾無趣嗎?
她還正當青春年華,他卻早已是這山中的朽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