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莉沒有回到自己原來的居所。
自己離開那麼久,又沒有女仆每日收拾,肯定已經有了很多灰塵。
她不是很想看到那樣的畫麵。
就好像看著從前的種種漸漸落寞一樣。
艾普莉身上沒有多少金幣,自然也就沒有逛街這一項。
馬車從金色大街駛出,艾普莉才聽到了叫賣聲。
艾普莉往日就喜歡玩鬨,但在父親去世以後這方麵的興致就少了許多。
可能是手中的這封信帶給了艾普莉特殊的歡喜。
艾普莉用扇子遮擋住自己的麵容,隻露出一雙眼睛,掀開了車簾的一個小角。
吸引她目光的是一個穿著紅裙有著金色長卷發的小女孩,她身上的裙子已經洗到發白了。
金色的頭發就像是枯草,麵色泛著黃,隻有一雙眼睛明亮。
那個小女孩注意到了艾普莉看她的眼神,立即堆滿了笑容走過來。
她手中抱著一大捧未開放的睡蓮。
未等艾普莉問話,她就積極地介紹了起來。
“高貴的小姐,您要買一支花嗎,一支花隻要三個銅幣。
您彆看這些都還隻是花苞,您把花的莖切成斜口,再將最外麵一層綠色的剝掉。
然後養在花瓶裡,很快就會開了。”
她說的這些關於花卉的知識艾普莉都知道,甚至更加詳細,但是艾普莉並沒有選擇打斷她。
艾普莉見她手中大概有著十幾枝,直接跟她說。
“我花一個銀幣買下你所有的花,但是我要你的頭發。”
小女孩聽到艾普莉的要求愣了一下,她的頭發連15個銅幣都賣不出去。
但這生意實在劃算,那個小女孩立即用剪花的剪子把自己的頭發從耳下剪掉,像是生怕艾普莉不願意做這筆生意了一樣。
為她駕車的馬夫聽了艾普莉的要求也覺得奇怪,他並不覺得那個平民女孩的頭發有任何價值。
但總歸不是他出錢。
馬夫接過那個小女孩手中的花,但是那小女孩攥在手中的頭發他卻怎麼都不肯碰。
艾普莉用冷靜的眼神看著馬夫,看不出她的情緒。
在那個小女孩忐忑的眼神中,艾普莉從窗戶中伸出了手,接了過來。
把自己的商品賣出去以後,那個小女孩也不敢問艾普莉要她的報酬,隻是眼巴巴地看著她。
艾普莉用帕子遮掩了一下,把一枚銀幣放在了她的掌心。
不多,不少。
輕聲在她耳邊說“小姑娘,不要說出去。”
馬車重新駛動,在普通的街道上,連道路都變得顛簸。
艾普莉取下發間的綢帶,束好這如同枯草的金色長發。
她的發絲披散了下來,但發間的飾品讓她不顯狼狽,反而更添了柔婉的美麗。
艾普莉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做這些,但那個小女孩的眼睛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悲慘了。
但見到那個小女孩以後她意識到。
在這個世界,不是往上爬就是向下掉。
一次意外,讓父親從富商的位置上掉了下來。
母親用父親剩餘的金錢加上姑媽的幫助成了地主。
如果她聽從母親的安排,那麼她就成了鄉紳的妻子。
可如果再出意外,她的女兒可能就成了沒有任何資產的貧民。
就像那個小女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