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越過玉絮,她明顯嗅到沁人的寒風中夾雜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看來那人傷得不輕。
含香將輪椅推回屋,又連忙去喚了神醫穀穀主弟子扶桑來救人,這才返回去接玉絮。
待玉絮被推回屋後,她側耳聽著廂房裡的細微動靜,俏聲問:“扶桑公子,不知這人傷勢如何?”
“死不了。”雪衣玉冠的俊美男子淡淡扔下一句話,口中又埋怨道,“不過,你們主仆倆能不能不要總是撿東西回來使喚我治啊?一會兒撿隻貓,一會兒撿隻鳥,今兒又撿了個人,什麼東西都往屋裡帶,你煩不煩?”
這幾年的相處,玉絮知曉,扶桑隻是刀子嘴豆腐心,發幾句牢騷罷了,遂渾不在意一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就當給自己積功德了唄。”
“哼,我才不需要,麻煩。”
話雖如此,但扶桑手中不停,用纖細的銀針紮住男子穴位,又給他清理傷口止血上藥,最後纏上繃帶。
“處理好了,不過他失血過多,又受了寒,晚間多半要高熱,需要個人用濕毛巾給他擦身降溫。”說著,目光掃向含香,不言而喻。
“我來?”含香指了下自己,不可思議道,“扶桑公子,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彆啊?”
扶桑才不管,“人是你們自個兒要撿回來,難不成不該你們照顧?”
“阿順呢?”玉絮問。
阿順是扶桑的貼身隨從。
“他出穀采買去了。”
玉絮:“……”
這麼巧?
所以如今穀裡隻有他們三人嘍?哦,不,現在是四人了。
神醫穀本就隱居避世,寥寥無幾人,除了穀主夫婦以及一乾弟子,再然後便是客居養傷的玉絮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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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冬日來臨,天下間又多了許多窮苦病患,仁善的神醫穀穀主攜帶一乾弟子出穀懸壺濟世去了,穀裡隻餘扶桑主仆與玉絮主仆。
扶桑是個潔癖又討厭麻煩的,阿順又不在,看來隻能玉絮含香兩人來照顧這個撿回來的男子了。
“行,”玉絮應下,“今日麻煩你了,晚上我與含香會照看好人的。”
扶桑輕哼一聲,什麼也沒說,在洗漱架的銅盆裡淨手,而後用乾毛巾細細擦乾手上的水珠,再將帕子搭回去,複又理了理衣袍,整理完,這才轉身走向輪椅上那雙目無神的少女,抬眸淡淡道:“把手伸出來。”
玉絮依言,伸出素白小手。
扶桑伸出兩指搭在她手腕上,靜靜感受了兩秒,而後麵上似有遺憾道:“唔,沒病。”
玉絮坐不住,總愛往外跑,隆冬大雪天,人都癱了瘸了哪怕坐著輪椅都要往外跑,她體內毒素未除,稍有不慎又染上風寒,可她渾然不在乎,此等毅力真是不得不令扶桑撫掌欽佩。
玉絮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我心中有分寸,不會每次出門都把自己整倒了,不過,多謝扶桑關心。”
“誰關心你了?”扶桑乜了一眼坐著的少女,沒好氣道,“麻煩。”
話落,他收起藥箱回自己屋了。
玉絮聽著他離去的動靜也隻是輕輕笑笑,唔,口是心非的傲嬌公子,明明就是擔心她又病了嘛,還不承認。
“小姐。”推著輪椅的含香出聲。
“嗯。”玉絮尋聲轉過頭。
“我們真要給這男子擦身嗎?”含香耳根微紅,小姑娘甚是不好意思。
知曉她在想什麼,玉絮道:“常言道,醫者眼中不分男女,你我在這神醫穀這麼些年多少也學了些醫者仁心,不過是為救人擦個身罷了,隻擦擦上半身,有何放不開的?又沒幾人知曉。”
玉絮又道,“不過,你若實在害羞就讓我來吧,反正我看不見,就不會害羞了。”
“哎呀,哪能呢?”含香打斷她,繼而嘟囔著,“小姐你本就身子不好,哪能熬夜乾這粗活?夫人與我阿娘知曉我沒照顧好你,我又該挨訓了。”
“噗嗤……”
玉絮忍俊不禁。
含香是林府家生女婢,其母是林玉絮母親李氏的陪嫁丫頭,自幼與玉絮一塊兒長大,感情真摯,與其說是主仆,倒不如說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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