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內的議論聲在蘇北心中激起層層漣漪。
天衍宗大長老被吸乾精血的死狀,與閻羅界中陰煞之氣侵蝕生靈的手段如出一轍。
他捏著粗瓷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杯壁上滲出的水珠順著指縫滑落,在布滿泥汙的手背上留下蜿蜒痕跡。
“這位客官,再來一壺茶嗎?”
店小二擦著桌子湊過來,目光不經意掃過蘇北裹在破布裡的斧柄,“看您這打扮,是從北邊來的?”
蘇北抬眼,店小二的瞳孔裡映著自己泥汙的臉,但那眼神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他不動聲色地將破布往懷裡攏了攏,啞聲道:“從南邊來,想找份活計。”
“南邊啊……”店小二拖長了語調,用抹布重重擦著桌子,“最近南邊可不太平,聽說幽冥教的人在那邊搞了個聚魂壇,專抓路過的修士煉魂。”
“聚魂壇?”蘇北心中一凜,這個詞在黃泉令的信息流裡出現過——那是幽冥教用來溝通閻羅界、提煉怨魂力量的邪術祭壇。
他想起阿青煉製的十二煞魂晶,那些晶體裡扭曲的人臉和跳動的陰煞之氣,與“聚魂壇”的描述如出一轍。
“可不是嘛!”鄰桌的一個刀疤臉漢子突然插嘴,他腰間掛著半塊破損的令牌,上麵刻著殘缺的火焰紋路。
“我上個月在南邊山穀親眼看見,十幾個幽冥教的人圍著一個修士,用銅盆接著從那人身上逼出來的魂火,那場麵……嘖嘖。”
刀疤臉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像毒蛇一樣鑽進蘇北耳朵。
他想起閻神王座下的萬舌窟,想起那些被拔舌的遊魂在岩漿中掙紮的模樣,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幽冥教與閻羅界之間的聯係,恐怕比他想象的更深。
“他們要魂火做什麼?”
蘇北裝作好奇地問,指尖卻悄悄按在破妄斧的布包上,斧刃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保持冷靜。
“誰知道呢?”刀疤臉灌了口酒,壓低聲音道。
“不過我聽一個逃出來的散修說,幽冥教的人在找一種無魂晶,說是集齊十二顆就能打開初代閻羅王的密室,拿到傳說中的閻君令。”
“無魂晶?”蘇北瞳孔驟縮,阿青交給他的那枚透明晶體此刻正藏在他貼身的衣兜裡,晶體底部的黑色粉末似乎因為這個詞而微微發燙。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那裡的淡紅色印記突然亮起微光,與衣兜裡的無魂晶產生了微弱的共鳴。
刀疤臉沒注意到蘇北的異樣,繼續說道:“聽說那閻君令能號令陰曹地府的鬼兵,誰要是拿到它,彆說玄天國了,整個修真界都得抖三抖!”
話音未落,茶館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幾個穿著黑色勁裝的人闖了進來,他們袖口繡著扭曲的舌頭圖案,正是幽冥教的標誌。
為首的人臉上纏著繃帶,隻露出一隻陰鷙的眼睛,他掃視一圈,目光最終落在蘇北身上。
“你,跟我們走一趟。”
繃帶男的聲音像砂紙摩擦,他身後的人立刻圍了上來,袖口的舌頭圖案在燭光下仿佛活了過來,正吞吐著腥氣。
蘇北猛地站起身,破妄斧在布包下發出嗡鳴。
他能感覺到這些人身上散發出的陰煞之氣,比秦廣王麾下的鬼差還要濃鬱,顯然都是修煉了邪術的高手。
“我隻是個種地的,”蘇北壓著嗓子,慢慢往後退,“各位大爺認錯人了。”
“認錯人?”繃帶男冷笑一聲,抬手甩出一道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