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染畫眼眸深邃打量著他,待少年郎望過來,姿態神情儼然換成老姨母式的微笑,如十年前救了小七那般說道
“傷成這個鬼樣子,你命真硬呐。”
“喔。”
少年郎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從小到大誰不說他一聲,命真硬,不然能活到現在。
鼻子一抽,有藥味,他舌頭在嘴裡轉了個圈,跟他以前偷的上好人參一個味道。
竟然還有人會給他這條賤命喂這麼昂貴的藥材。
他抬起眸子,探究的目光在一張黑臉上打轉,看得出來她沒有惡意。
若是賣掉他,那些個銀子也比不上極品人參貴重。
……她眼神有點奇怪,熟稔中透著欣喜,還有期待。
就是好醜,臉黑乎乎的,可說出的話。
“姐姐,你長得真好看,像仙女。”
“哈哈哈哈哈——”風染畫笑了,笑的眼角有淚水,不是她昔日最信任的夥伴,最艱實的後背。
不是白七!
縱是一張大黑臉,如若是白七,又怎能不認的她。
她哭了?傷心?為他?
他忽覺死寂的心,驟然收緊。
“姐姐……”他隱去誨暗的眸子,癟嘴扮起可憐來,目光流露出癡癡的小模樣。
眼角猩紅的淚痣,增多了一分乖覺。
“你好好養傷。”風染畫累了。
翌日。
風染畫剛走出房門,一團影子熱情的撲了過來,懟過來的是一張朝氣逢勃,唇紅齒白的俊臉。
她急遁一側。
這團影子撲了空,渾不在意“姐姐,你今天更漂亮了。”
風染畫扯著嘴角笑了笑,他昨天要死不活,今兒生龍活虎,生命力真強悍。
對上一張跟白七一模一樣的臉,腦海裡晃過那滿身觸目驚心的傷疤,她言語不自覺的放柔了幾份,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郎一臉欣喜應道“清菱說,姐姐喚我白七,我就叫白七。”
風染畫眉梢一佻。
還能在隨意嗎。
用過早膳,風染畫看著“白七”說
“我們主仆二人準備去梧州,今日我們各奔東西,分道揚鏢。”
白七神色複雜難辨,手裡攥著的野草揉成稀巴爛。
一晃的功夫,他露出一臉的委委屈屈,控訴道“姐姐,你要丟下我?”
……風染畫退後兩步,似笑非笑的望著白七。
我們才認識兩天。
白七露出狗腿式微笑,“姐姐”“姐姐”叫個不停。
多少年後,他一人置身在冰冷幽暗的宮牆內,夜夜焚心蝕骨。
深惡痛絕自己初見時喚的那一聲“姐姐”似斷了所有念想一般。
屋主大娘提著雞食出來,長歎一口氣說
“聽說外麵成天打仗,兄弟姐妹間可不興胡鬨亂跑,好好的趁早趕緊回家去。”
給大娘留下十兩銀子、三袋大米,三人行的馬車又繼續上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越臨近梧州,路上的難民越來越多,各處可見逃亡的百姓。
聽說二皇子雄心壯誌已經派兵開始南伐,前線戰事激烈,已攻下兩座城池。
戰事已起,離成湯手中將士不足十萬,他缺人。
後方翼州有十五萬將士,還有戰無不利的黑風鐵騎營,好大的一塊肥肉,離成湯豈能放過。
也不知那韓渣貨有何策略。
被念叨的韓謹硯剛回到峽門關,可一回到軍營不對勁。
一路上遇到的將士們都露出古怪微妙的笑意,試圖想跟他說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