驥行三國!
從趙直的事跡來看,這個人不僅有很強的情報收集能力,還具有非常厲害的情報分析能力,所以才能準確預判何祗、蔣琬、魏延等人的大致人生軌跡。
在趙驥的幕府中,目前是鄭度負責軍事參謀,楊戲負責日常事務,情報工作領域還是一片空白,趙直的到來正好可以填補這個缺陷。
趙驥返回前廳對趙直鄭重作揖說“小子方才無禮,險些錯失大材,還望先生海涵,以後先生但有所請,我絕無二話”。
趙直笑道“那行,我要十萬錢”。
十萬錢?這可是一大筆錢!
趙驥強按住自己差點跳起來的腳,咬咬牙答應“行,明天我就叫楊戲把錢撥給你”。
“領軍大人就不問問我要這筆錢乾嘛嗎?”
這番問答有點熟悉,對了,史記中陳平和劉邦就是同樣的一場對話,趙驥既然已經開口答允了,隻好把打落的牙齒往肚裡吞“我相信先生,隻要能解決南中潛患就行”。
“主公果然豪爽”,趙直得了信任,自然也該展現一下自己的才乾,於是掏底說到,“主公在南中私設鐵坊的事已經被丞相府知道了”。
啊?!
趙直笑著調侃說“主公今日如果不請我入幕的話,我就會預言說主公雖然年少得誌,但卻不能久貴,必會因罪獲刑”。
趙驥心裡緊張,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相府隻是察覺到了成都市麵上突然流入大量從南中的鐵,目前還沒有掌握到明確指向主公的證據,他們現在隻是懷疑和主公有關而已”。
趙直娓娓續道“主公如果信得過我,那就不要問、不要參與,隻需在家安坐即可,免得惹人耳目”。
“好,那就拜托先生了”。
旬月後,尚書令史陳祗正在官廄辦公,幾名士兵突然闖入,董允越眾出列說“奉宗,隨我走一趟吧”。
陳祗慢慢放下手中的筆,平靜問到“休昭兄,此乃何意?”
董允的父親董和與陳祗的叔外祖許靖是故交,兩家子侄常有往來,所以董允以前也和陳祗有過交集。
董允冷著臉說“公事在前,私交在後,今日我是奉丞相之命請奉宗問幾句話”。
陳祗笑道“我記得休昭兄的官職是侍中,不知何時又在相府掛職了?”
董允麵皮一紅,有些生氣“奉宗跟了趙驥不久,嘴皮子倒是比以前厲害了,哼,丞相奉先帝遺命托以國事,朝廷百官有何人是丞相不能指派的?”
“兄言是也,是小弟失言了”,陳祗起身長鞠一躬,然後邊昂首往外走,邊指著同來的兵士和董允聊到,“其實兄長派人喚我過去便是,哈哈,何必興師動眾”。
董允將陳祗帶到官衙,好心勸說道“奉宗,我已查明,你隨趙驥平定南中後,曾在返回成都前滯留滇池數月,說吧,你在滇池乾了些什麼,隻要你實話實說,我就保你無事”。
“多謝休昭兄”,陳祗聽說聽教,“那我就實說了,我是去教蠻人部落煉鐵”。
“你……”董允沒想到陳祗交待得這麼快,被打亂了預定的問話節奏,嗆了幾聲才又說,“是誰叫你教他們的?”
陳祗愕然“當然是奉丞相之令呀,相府不是明令讓傳授南中蠻人農、工技藝嗎?休昭兄不知道?”
諸葛亮治理南中的政策和原本的曆史並無不同,他認為南中之所以易亂,根本原因就是生產力落後,導致物質供應不足,所以平叛後的首要任務就是向南中地區輸出先進的生產技術,就連後世的中學曆史課本上都記載了諸葛亮教蠻人紡織的事情。
在南中地區的生產力進步後,諸葛亮廣開蜀地和南中的貿易,從南中地區大量收購馬匹、皮革、銅鐵和生漆等物資,既穩定了南中秩序,又保障了軍需,還能取得稅收。
董允當然知曉諸葛亮治理南中的政策,他也明白陳祗這是在故意曲解鑽空子,於是追問道“但鐵是禁榷,難道也是丞相讓你私營的?”
陳祗失聲啞笑“休昭兄這是哪裡話,我可沒有私營鐵坊,隻是傳授技藝而已,那些蠻人學會煉鐵後自該去官坊做工,與我何乾”。
“再說了”,陳祗補道,“朝廷也沒有強令南中嚴行禁榷之法,據我所知,朝廷從南中收購馬匹、生漆等物也多是從民戶手頭直接采買的,此乃大善之舉,不知養活了多少南中部民”。
“南中以前也產鐵,但產出並不高,為什麼你們去了南中後就突然有大量的低價鐵湧進市麵?”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或許是南中冶鐵的人突然多了?休昭兄該把俫降都督抓來問話才對,問我可是問不著”。
董允被堵得說不出話,略帶惱怒說“奉宗可要想清楚了,現在說出來還有得挽回,你新近入仕,莫要誤了自己”。
陳祗想得明白,他借著叔外祖許靖的偌大名聲,和不少荊襄士人都有往來,但身為汝南人的他在荊襄人麵前始終是個外人,若無特殊機緣,很難進入核心圈。
雖然陳祗並不想表現得站隊過於明顯,但自從他入幕趙驥麾下起,就已經很難撇清身上的政治標簽了,與其出賣了趙驥也討不到好,還不如硬抗到底,免得兩頭得罪人。
想到這裡,陳祗笑了“休昭兄,莫怪小弟沒有提醒你,你今日把我從尚書台帶走可曾知會馬尚書?”
董允聞言心中暗叫糟糕,他為了案情保密,所以不打招呼直接提審陳祗,卻忘了提前告訴馬良一聲,馬良無論是年齡、官職、資曆還是在荊襄人中的地位,可都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
董允強自固執道“尚書令處我自有區處,不用你操心”。
就在這時,一名兵士走進來,跟董允附耳低語幾句,董允麵色微變,然後甩袖泄氣道“哼,你走吧”。
“多謝休昭兄體諒”,陳祗不卑不亢行了一禮,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