驥行三國!
河東郡治安邑縣,陳祗恭恭敬敬地把趙驥迎進太守府,然後遞上厚厚一摞簿冊“河東全郡人口、糧賦、鐵坊、煤場、鹽場及官市收成皆在此處,請將軍查閱,若有疏漏,還望不吝指正”。
趙驥微笑著把簿冊接過來,又隨手放在一邊“我這趟來不是查賬的,你在太守任上做得很好,我都知道,以奉宗之才,又豈在區區一郡”。
陳祗拱拱手作謝問道“那將軍此來是為了……”
趙驥揮揮手屏退左右“我準備築城,但差了些材料,所以特地來請奉宗代為籌措”。
築城?陳祗有些不明白趙驥的意思。
漢代築城還是以夯土為主,就連留存於後世的西漢未央宮古城牆遺址都是夯土牆,皇宮尚且如此,就更彆提邊塞的軍壘了,很多就是用碎石壘砌而成。
漢代簡陋的建築技術不僅使得築城耗資巨大,需要征調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築成的建築物極易被風雨侵蝕,這也是漢代建築很難完整存世的重要原因。
所以陳祗才會不明白趙驥的意思,要想築城你征集民夫就行了呀,土不是哪裡都有嘛,何必專門跑來河東。
趙驥神神秘秘地取出一塊方方正正的硬物遞給陳祗“奉宗看看,若以此物築城,比夯土牆如何?”
陳祗接過一看,詫異道“這是磚嗎?可……這塊磚的形狀倒是規整得很”。
不錯,趙驥拿給陳祗看的就是一塊後世再普通不過的紅磚,紅磚以黏土為原料,也可以用煤矸石,材料成本非常低廉,用黏土製成的磚坯經大火裡外燒透後就能製成成品磚。
從考古發現來說,其實中國早在春秋時期就有了火磚出現,隻不過當時的磚還不是後來那種齊齊整整的形狀,多是橢圓形的球狀,主要是用來填充於土牆之內。
漢代時還把磚用來鋪路,但大多是空心磚,而且體積巨大,通常隻有皇宮或者極富貴的人家才會用這種巨磚鋪路。
直到南北朝時期,中國才開始燒製形製規整的小磚塊,並用於築城,所以陳祗認得趙驥拿來的是磚,卻搞不懂為什麼要磚做成這種形狀和大小。
作為一名精於技巧的漢代理工男,陳祗立即就意識到了磚相比於夯土的巨大技術優勢“這是用泥土燒製而成的?不知所費幾何?”
趙驥對陳祗能問出這個問題非常滿意“我隻是叫人試製了一些,還沒有核算過大批量燒製的成本,不過肯定比夯土便宜得多”。
後世一塊火磚通常賣兩毛錢左右,就算漢代的能源價格更高,成本也絕對大大低於夯土牆。
除了成本外,從軍事運用來說,磚牆相比於夯土牆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不怕水泡。
三國時期,引江河水衝毀敵方城牆的戰例不少,曹操圍攻呂布據守的下邳時就曾掘泗水攻城,攻袁尚時也曾掘漳水灌鄴城,這些當時由夯土砌成的所謂堅城都不耐大水浸泡,時間一長就會垮塌崩毀。
關羽攻打襄陽時也曾在漲水期引漢水衝擊城牆,但滿寵卻判斷說漢水漲水是因為暴雨的原因,很快就會退去,無法浸垮城牆,後來果然如他所料。
陳祗反複擺弄了一下磚頭,又問道“以磚砌牆倒是既防水又便宜,但不知磚塊之間當以何物為黏合劑?”
磚牆直到南北朝時期才得到大規模應用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沒有合適的黏合劑,直到清代,中國都始終是用糯米汁來當黏合劑的,這種黏合劑的使用成本太高,所以築城在古代中國是一項非常燒錢的工程項目。
作為一名穿越者,趙驥毫不猶豫地祭出了土法水泥這一法寶。
土法製水泥,主要是以石灰石、黏土、鐵渣石為原料,碾磨成粉狀,按照一定比例混合,然後加水攪拌成泥狀,等風乾後再進窯煆燒,就能製成成品。
相比如後世的標準水泥,土法製成的水泥因為原料不純,所以配比沒有一定之規,煆燒的時間和溫度也完全依賴經驗,質量也不如標準水泥,但在漢代已經足夠堪用了。
趙驥之所以選擇把磚窯和水泥窯建在河東郡,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河東產煤,而且鐵礦場和煉鐵工坊還能大量的廢渣作為優質原料,可以節省不少的製造成本。
另一個原因則是必須要考慮萬一攻打襄陽的計劃失敗,讓諸葛亮進入關中的問題,這種情況下,占據河東郡就是趙驥最後的底線,所以他才會一早就安排自己的頭號心腹陳祗出任河東太守,並傾儘資源開發河東的鹽場、鐵礦、煤礦和煉鐵工坊,並把磚窯和水泥窯也放在這裡。
隻要有河東在手,趙驥就能保有諸葛亮去世後奪取蜀漢朝堂大權的可能性,漢代的河東郡實在是太富了、資源太多了。
趙驥要求陳祗儘快建成磚窯和水泥窯,這項工作必須由陳祗親自來抓,其他的工作哪怕暫時放一放也無所謂。
趙驥之所以把磚和水泥看得這麼重要和緊迫,是因為他在出擊襄陽時隻能以少量兵力來牽製司馬懿的大軍,所以他準備為這位曹魏頭號大將精心打造一座堅不可摧的“仲達快樂城”。
……
成都,黃權告彆了前來送行的一乾益州士人,踏上了出使東吳的行程,本來他應該從巴郡乘船經巴東郡,出白帝城沿長江進入東吳控製下的荊州再到武昌。
但黃權到了巴郡後卻順涪水轉道進入了涪陵郡,然後棄船登岸,翻山進入了荊南的武陵郡。
在這個時空的夷陵之戰中,靠著趙驥的異軍突起,鎮守荊南的步騭遭遇了一場慘敗,以致於在夷陵主戰場分出勝負後,麵對三路南下趁火打劫的魏軍時,東吳方麵根本無力占據整個荊州,孫權不得已隻能以湘水為界,把西麵的武陵、零陵二郡劃給了蜀漢作為停戰的條件。
現在鎮守武陵、零陵二郡的是荊南督、左將軍吳懿,一個在蜀漢朝堂存在感不強,但又地位很是特殊和重要的皇親國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