驥行三國!
孫權令朱恒為前鋒,自統大軍在後,千餘戰艦蔽江而來。
漢軍這邊則是王濬親自充當先鋒來迎朱恒,漢軍水師有順流的優勢,衝擊力更強,更兼樓船水線以下裝有撞角,負責護衛朱恒座船的鬥艦、艨艟、走舸等中小型戰船在王濬座船的衝擊下生動地詮釋了何謂螳臂當車。
朱恒性情剛烈,雖然初戰不利卻毫不畏懼,他命令避開與王濬的樓船正麵硬懟,儘量從側後方尋找有利的戰機。
朱恒座船上的槳手、舵手、帆手都是當今天下操船技術最純熟的水手,儘管漢軍的尖底船轉彎半徑更小,但朱恒的座船還是憑借水手們更高超的控製,堪堪避開王濬的正麵撞擊。
兩艦接舷之際,王濬、朱恒幾乎同時下令“放拍杆!”
拍杆是一種不存在技術瓶頸的武器,於南北朝時期一經出現在戰場就在短時間內得到了廣泛運用,吃過虧的吳軍自然會進行仿製和裝備。
“啪!啪!啪!”隻一瞬間,王濬和朱恒的座船接舷處就都被對方拍得木屑紛飛。
兩船接舷處巨大的摩擦力晃得水兵們東倒西歪、站立不穩,王濬死死抓住望台的扶手喊“滿舵,左傳,彆管那艘敵軍樓船,給我橫切進敵陣”。
兩軍激戰一場,直至打到晌午時分才各自稍稍後撤重整陣型。
漢軍在船隻性能和水流上占據優勢,吳軍則在操船技術和艦隊規模上占據優勢,上午的戰鬥中雖然吳軍損失更大一些,但也勉強算得上是個平手。
晌午是該吃飯的時間,兩軍水兵都各自在船上進食,養精蓄銳等待著下午繼續廝殺。
就在戰場進入這短暫的安寧時,一艘孤零零的漢軍樓船駛出大陣,緩緩地朝吳軍陣前開來。
正在吃飯的朱恒望了一眼這艘慢悠悠靠近的漢軍樓船,然後就不在意地繼續埋頭刨飯了,無論水戰陸戰,抵近偵查都是戰前慣見的做法,為的是確定對方的兵力分布、將旗位置,看能否從中找到可利用的弱點。
這種戰前偵查一般會把距離保持在對方的打擊射程邊緣,避免無謂的傷亡,當然,個彆膽大的也會抵近到對方射程內,但通常都很快就會遭到警告射擊或遊鬥驅逐。
打了整整一個上午,無論是朱恒這位主將還是普通士兵們都累了,正忙著吃飯休息,誰都懶得去理會這艘觀陣的敵船,隻要他不要太過分。
同往常無異,漢軍樓船在抵近吳軍艦隊後就改變了航向,不再縱向前進,而是拐彎從吳軍艦隊麵前橫向掠過,在看過吳軍船隊右陣後,又調頭再次駛向吳軍左陣。
指揮左陣的是朱恒的兒子朱異,在接到士兵報告有敵船觀陣後,正在指揮士卒修補戰船的他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彆讓靠近了就行,去去去,這還需要我親自下令嗎”。
觀陣的漢軍樓船正是周旨的座船,按照王濬的部署,他上午並沒有參戰,而是一直留在後方養精蓄銳,為了給他創造一擊必殺的機會,王濬甚至親自充當先鋒,就是想多消耗點吳軍的銳氣,讓對方儘可能地放低警覺。
周旨在望台上冷靜地注視著對麵的吳軍船隊,他的確是來觀陣的,隻不過他的目標隻有一個——孫權的位置以及尋找自己的最佳突擊路徑。
“你看,那就是東吳前軍中陣與左陣的結合部,待會兒我們就從這個位置切進去,記住,切入位置一定要準”,周旨對負責指揮操船的曲侯說,“吳軍單船戰力不如我軍,為了發揮數量優勢,所以整個船隊的兵力配置前重後輕,隻要我們能穿透對方前陣,就非常有機會直取孫權”。
與此同時,後方的王濬也不通過旗鼓,而是用走舸這種效率最低但動靜最小的方式,下達了全軍等待出擊的命令。
“狗曰的蜀狗,怎麼還越靠越近了,膽夠肥的”,一名吳軍艨艟曲侯發現觀陣的漢軍樓船不知不覺間竟已進入了己方的射程範圍內,“甲伍,齊射,放!”
艨艟通常是部署在最外圍用於承傷的艦種,也負責預警、驅逐等前沿任務,眼見漢軍樓船距離本陣過近,進行警告驅離射擊也屬應有之意。
按理說,這時候漢軍樓船就該退後了,否則吳軍就會派出相應的戰船出陣迎擊了,可這艘漢軍樓船不僅不退,反而揚帆加速朝自己衝了過來。
“不好,敵船不是來觀陣的,是來衝陣的!”吳軍艨艟校尉驚呼道,“快,快避開!”
艨艟的噸位遠不如巨大的樓船,加之吳軍戰船此時又大多下了錨,倉促間難以起航,躲避不及的艨艟轉眼間就被漢軍樓船碾入水底,艨艟的吳軍水兵隻能棄船跳水求生。
“快,全槳!掛全帆!”好勇鬥狠的周旨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彆戀戰,先貫穿吳狗前軍再說”。
周旨挑的切入位置十分刁鑽,吳軍的樓船都布置在核心位置,部署在中陣和左陣結合部的儘是些艨艟、走舸之類的小型戰船,根本無力阻擋周旨,甚至連稍微阻上一阻都做不到。
一時間,吳軍前軍各種響箭、戰鼓等示警聲此起彼伏。
朱恒、朱異兩父子雖然分乘不同戰船,但在聽到示警聲後卻幾乎同時站起舉目遠眺,在看到飛速疾進的漢軍戰船後,不約而同聲嘶力竭地吼道“不好!快!快起錨!”
突襲衝陣的關鍵要點就在於選擇正確的切入點,同時達成攻擊的突然性,周旨在觀陣挑選突擊路徑時就刻意避開了噸位相當的吳軍樓船,突襲時機也是吳軍防備最鬆懈的時間點,這兩點周旨都做到了,剩下的就要看衝陣者的武力值了。
關羽於萬軍陣中斬殺顏良靠的是自己出色的武藝,而周旨的依仗則是裝備了撞角的尖底樓船。
起錨快、航速高、轉向靈活的中小型戰船攔不住周旨的衝擊,戰力相當但行動笨拙的樓船又處於陣型的中心位置,根本追不上已經把船速提到最高的周旨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