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米姐和老王的話,孫朝陽已經有些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難怪剛才蔣見生不住朝自己擠眼睛,原來是讓自己和萊斯莉快點跑,免得被整個公司被一網打儘,大家全陷在這裡。
孫朝陽心叫一聲苦也,道:“老蔣,咱們今天可糟糕了。”這樣的情形他九十年代的時候可見識過,當年單位破產,工友們想不通,把廠領導堵在辦公室裡一天一夜,讓他們拿個說法出來。否則就不許吃飯,不許上廁所。
隻不過當時是自己堵人家,現在卻被人家給堵了。
蔣見生苦笑:“能不糟糕嗎,朝陽,當初讓你去電台主持節目,想的就是替新專輯打打廣告。前段時間確實有點效果,已經又不少客商來問《粉紅色的回憶》,我這裡的銷量也穩步上升。趁著這個機會,我總算把所有的渠道都打通了,也備了不少貨。可沒想到,何情一下子就爆火,那點庫存可就不夠了。武漢磁帶廠那邊正在加班加點錄製,但國營單位你是知道的,也就那麼回事。”
是啊,誰能想到孫朝陽在節目裡把冰心老人給搬出來站台,何情乘了這股東風,隻兩日就讓全國人民知道了名字。一下子湧來大量客戶,把蔣見生給整懵了。
米姐和老王手頭渠道不錯,當初蔣見生也是好話說儘,才簽了個意向性協議,現在人家來問要貨,卻拿不出來,這就要命了。
更要命的是,這二人都是改革開放後第一批下海撈金的個體戶,眼睜睜看到白花花銀子賺不到,不跟你老蔣玩兒命才怪。
米姐是女人,蔣、孫、宋三人都是男人。人家把這大門不讓走,你敢碰一下就是耍流氓。至於老王,溫州那地方自古出商賈,走南闖北,也不是省油的燈。
於是孫朝陽和蔣見生、萊斯莉就被控製在屋裡,今天不拿個說法,誰都不許走。
時間一點點過去,外麵的喧嘩聲也一陣接一陣。不斷有客戶來撞辦公室的門,聽得孫朝陽他們心驚肉跳。轉眼,就到了下午五點下班時間,外麵的喧嘩聲才小了點,客戶們陸續離開,打算明天再來。
北京冬天的天黑得早,外麵已經一團漆黑,路燈陸續亮開。
孫朝陽和蔣見生陪米姐、老王口水說乾,但二人態度極其堅決,反正就是一句話,錢我們帶來了,貨得給,否則誰也不許走。
孫作家也不好跟人發火,陪著笑:“二位,這時間已經不早了,要不咱們出去吃點兒。今天蔣經理做東,你們要吃什麼隨便點。這麼餓下去也不是辦法,蔣經理有低血糖,你看他都冒虛汗了,再這麼下去要出人命的。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吃完咱們再繼續聊,總歸能整出個解決方案。”
“解決,怎麼解決,不給貨就解決不了。”米姐:“孫朝陽,你覺得我現在吃得下去嗎?”
老王:“低血糖,裝的吧,老蔣你滿頭的汗是心虛。心虛就對了,做出這種對不起朋友的事情,是要受到良心的煎熬。”
“我心虛什麼,我為什麼要受到良心的煎熬,真是莫名其妙。”
老王:“隨便你,咱們就這麼耗著。不管你是真病還是假病,就算是真的,出了事我擔著。”開玩笑,現在何情的磁帶實在太搶手,轉手一盒帶子就能賺幾毛錢,三十萬盒就是幾萬塊,我不跟你拚命才怪。
米姐附和:“對,出了事我們給你抵命。”
彆看蔣見生胖,其實他低血糖的毛病確實有點嚴重,餓不得。一餓就心慌出虛汗,偏偏身上卻陣陣發冷,他實在抵不住,哀告:“米姐,老王,磁帶我會給你,但請寬限幾天,好歹等新一批貨運過來再說吧。你現在就算把我吊起來打,也打不出來呀。我真的是很難受,放過我吧。”
“幾天,嘿嘿,那不行。”二人同時搖頭:“貨一回來,你說不好轉手就賣其他人,輪得到我們嗎?”
他們當時簽的合約是市場價,現在磁帶火了,蔣見生把價格提了一毛。這可是純利潤一毛,自然要價高者得。至於老合約,咱們慢慢執行。
於是,眾人就僵在這裡。還好孫朝陽習慣隨身攜帶糖果,蔣見生吃了幾顆,舒服了些。隻是茶水喝太多,膀胱脹得厲害,每次提出要上廁所,老王就是不放行。嘴巴朝放在牆角的痰盂撇撇:“就地解決吧。”
老蔣:“這裡有婦女,這是能就地解決的嗎?放手,放手,我真的翻臉了。宋鐵柱快過來幫忙拉住老王,嗨,還是換朝陽來吧。”
正扭成一團,突然,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推開了,何情走進來,看到裡麵的情形,一臉疑惑:“怎麼了?”
萊斯莉:“親愛的你總算來了,我被人扣押在這裡,好難過好難過。”
老王神色巨震:“何何何何,情情情情情,你你你你。”
萊斯莉:“親愛的,你今天真美,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你這樣美的人兒。”
何情今天實在太美了,她發量很大,高高地挽在頭頂,修長的脖子戴著大紅圍巾。她外麵穿著一件羊絨大衣,看料子和裁剪就是高級貨。大衣裡麵則是一件水洗絲藤黃衫子,俏零零站在那裡,真真是風姿綽約。即便是米姐,也被晃得睜不開眼睛,竟看不清她的容貌。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何情客氣地對老王一笑:“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