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樂!”何水生握住親家的手不住搖。
孫永富:“你也快樂,不對,我感覺你有點不快樂。”
何水生奇怪:“我怎麼不快樂了,今天女兒表現那麼好,我開心還來不及。”他掏出手帕使勁擦手,老孫滿手油還和人握手,真討厭。
孫永富低聲調戲:“剛才你家領導都說放你自由了,結果你還主動挽留。這叫什麼,這叫好不容易拘留結束,還沒走出派出所,又被人抓進去了,你是不是傻?”
何水生嚴肅臉:“人不能脫離集體存在,我們一家三口就是個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組織,需要領導。”
孫朝陽媽媽手裡拿著紅包遞了一個給孫小小。
孫小小:“謝謝爸媽。”
何水生也摸了一張鈔票遞過去:“小小,新年快樂。”
孫小小:“謝謝叔叔,謝謝阿姨。”
楊月娥有點遺憾,說她的紅包早就準備好了,可惜朝陽和何情不在,明天早上再給的話,就失去意義了。
孫永富說明天早上給也可以啊,老太婆,你忘記了,以往過年,你的壓歲錢都是偷偷放在朝陽和小小的枕頭下。他們兄妹早上醒來,朝枕頭下一摸,摸到錢,不知道多高興。
孫小小也叫道,對對對,媽,以前每年你都給一毛錢的。有一年,我大年初一醒來,發現枕頭下麵是五毛錢。哎,好多錢啊,我高興死了,從初一高興到大年十五。媽,要我說,等會兒回家,你把紅包藏大哥枕頭下,給他一個驚喜,比直接給錢有意義。
楊月娥:“咦,這個辦法好。”
頓時就高興起來。
鞭炮聲不斷,春晚繼續,經典繼續。
零點之後,第一個節目是馬季和趙炎的相聲《春聯》,大師的表演依舊精彩,隻不過有《宇宙牌香煙》珠玉在前,稍遜風騷。
相聲結束後是歌唱家蘇平的兩首歌,然後是茅善玉的滬劇段子。
此刻,在武昌,蔣見生妻子單位宿舍,電視機開著,老蔣手裡捧著春晚節目單,定睛看著熒幕,捏緊的拳頭終於鬆開了,長長地鬆了口氣。
何情可是音樂公司的拳頭產品,是銷量的保證。可前一段時間她慘遭封殺,以至於公司業務完全停滯。還好後來孫朝陽找來禿鷹,《鐵窗淚》爆火,如今,專輯銷量已經突破兩百萬盒,老蔣每天早上眼睛一睜開,就有金山銀山朝頭上砸來,彆提多開心。
不過,誰嫌自己賺錢多呢,何情那邊的必須儘快搞定。
春晚是何情為自己正名的好機會,孫朝陽早早就給了他一份春晚節目單。
一家三口吃過年夜飯後,老蔣就坐在電視機前,一動不動。
直到何情的獨唱結束,他才放鬆下來。
老蔣不懂音樂,也不曉得這首歌的好壞。而且,這首歌的風格,其實在八十年代有點超前,未必人人都能欣賞。
但孫朝陽寫的歌好像銷量都沒差過,應該能紅。
他還是不踏實,忍不住問妻子如何。
妻子回答說:“挺朗朗上口的,也不難聽。”
蔣見生愛人從事的是文字工作,喜歡交響樂,喜歡歌劇,喜歡德彪西、普契尼,對流行歌曲一向不感冒,坐在那裡就不住打哈欠。到最後,更是受不了上床睡覺。
愛人家的老屋在漢正街,買回來後,裡麵好臟,老蔣心裡隔應。
蔣見生的事業在北京,在那裡有大四合院。上海、杭州也有房,也就不折騰了,暫時在單位房子裡擠著,打算過完年找機會把老婆調去京城,武漢隻是他人生中的一站,已經是過去時了。
愛人不喜歡看晚會,家裡其他人同樣如此。
首先是老嶽母,媽媽年紀大了,有老年癡呆。坐那裡看半天,忽然指著屏幕裡的何情問:“見生,這個女滴是你們單位的?”
“對的,是我們單位的,媽媽,你說她唱得怎麼樣啊?”
“好聽,跟百靈鳥似的……見生,你一出門就是幾個月半年,是不是在勞改,媽媽擔心你。你一定要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要改造好自己的世界觀。”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改造。”
老太太聊著聊著就躺沙發上打起來了呼嚕。
蔣見生搖頭,將被子蓋到嶽母身上。
老媽媽不喜歡音樂,兒子蔣小強同樣不喜歡。
一提到兒子,蔣見生的火就不打一處來。這娃一聽說回武漢就不樂意,說回武漢乾什麼,房子小,吃得也差,又沒什麼好玩的。
折騰了半天,總算把人弄回老家。結果小強又開始鬨,說家裡環境太差,旅行體驗糟糕,他要住大賓館大酒店。
蔣見大怒,你他娘回老家了還住賓館,難不成大家還跟你一起在酒店跨年?
蔣小強一看春晚,就說無聊,在旁邊興致勃勃地看書。
老蔣把脖子伸過去,咦,高等數學,現在初中學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