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熱潮來的快,也退得快,隻一年時間,這玩意兒就人憎狗厭,送你都嫌占地方,賣也賣不出去。沒辦法,凡是可以大量栽培,或者可以在工廠流水線生產的東西,數量一大最後都會走到崩盤那一步,因為沒有人接盤了。
大夥兒也第一次知道什麼叫鬱金香危機,金融泡沫的鐵拳砸人身上好疼。
但接下來幾年,類似的金融泡沫事件還不斷發生。比如九一年開始的養海狸鼠,也不知道那玩意兒究竟是什麼動物,反正像耗子,個頭相當之大,有兩斤重。吃東西也不講究,爛菜葉子,苞穀、紅薯都行。九二年的時候,孫朝陽老家仁德縣好多人養,等到海狸鼠養大,當初提供種苗答應高價回收的商家帶著小姨子跑了。
這玩意兒怎麼辦呢,隻能宰了吃肉。
可惜不好吃,膻味太上頭,無論放多少花椒海椒進去,都壓不住,即便用黃酒泡一晚上醃入味也是如此。孫朝陽就被廠裡的哥們請去吃過,回家就惡心得吐了一地,好幾天腦殼都是暈乎乎的。
除了養海狸鼠,仁德老家還被養螞蟻的騙過,說是螞蟻可以用來製藥治風濕。
黑螞蟻個頭很大,屬於螞蟻中的巨人,養家裡一不小心就逃跑了,然後在你家裡紮根,並和其他小動物戰天鬥地,什麼蟑螂、老鼠,都被他們以集體的力量掃蕩一空。
……
番禺花市正好有君子蘭,老陸最後還是買了兩盆,據說品種不錯。他也沒想那麼多,主要是這花貴。
逛完花卉市場,時間已經十點,人還是多。
陸遙就說實在太累了,要不回賓館吧,孫朝陽卻不肯罷休,打個響指:“走,吃宵夜。”
看到夜市,老陸整個人都驚呆了,一條街都是,燈火通明,人流摩肩接踵,空氣中全是油鹽,他覺得太抵檔,太埋汰。
但等孫朝陽點的咕佬肉和乾炒牛河端上來,他比誰吃得都歡,還喝了啤酒。
二人一邊聊文學界秘聞,一邊吃東西,磨到十二點才回賓館。
夜市離番禺賓館路很遠,陸遙抱著兩盆沉甸甸的君子蘭,走得辛苦。和孫朝陽一雙匡威運動鞋不同,老陸穿的是沉重的牛皮鞋,腳掌上還釘著生鐵馬掌,走起來,鏗鏘鏗鏘,在黑夜裡磨出火星子來。
混賬孫朝陽自始至終竟然都不肯搭一把手。
老陸本打算今天晚上熬夜看資料,但回到賓館之後,竟感覺渾身上下好像散架,臉腳也不洗,一縮進被窩裡就響起驚天動地的鼾聲。
孫朝陽冷笑,心道:晝伏夜出是吧,夜貓子是吧,哪裡來的壞毛病,看俺老孫把你糾正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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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遙一夜無夢,第二天早上八點就被孫朝陽給拍醒,讓他去早飯。
老陸迷迷糊糊道:“不吃了,不吃了……我要十二點才起床的……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原來,討厭鬼孫朝陽已經拉開了窗簾,廣東的太陽亮晃晃地投射進屋。
孫朝陽笑嘻嘻道:“廣府飲食的從早茶開始,不然一天就算是白過。不喝早茶,就是沒來廣東。老陸,走走走,體驗一下。”
陸遙:“早餐又有什麼吃頭,不外是稀飯饅頭,不去不去。”
昨天他們半夜裡回來的時候,碰到幾個夜貓子作家,問他們賓館的夥食如何,怎麼安排的。回答說,很普通,就是一點肉末炒青菜什麼的,味道寡淡,沒辦法,經費有限。對了,一人還有一小塊叉燒肉,小得要用放大鏡才能看到。
陸遙對這次療養的夥食也是徹底失去了盼頭。
孫朝陽正色:“老陸,中協安排的夥食我肯定不會吃的,咱們自掏腰包,往死了裡吃,放心,我以人格擔保,今天早茶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陸遙:“假如你有人格的話,我真是不太相信你。”
不過,到了賓館餐廳,廣式早茶還是讓老陸目不暇給,太多花樣了。
孫朝陽就一樣一樣給他介紹,這是菠蘿包,這是流沙包,這是蝦餃,這是鮑汁鳳爪,這是野生菌腸粉,這是豆角豬肉腸粉,這是……
反正孫朝陽買單,陸遙也客氣,都要吃。
茶也有好幾種,有英紅,有普洱,有鐵觀音,孫朝陽讓陸遙都試試。
早茶點單也和其他地方不同,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張菜單,你不用特意叫服務生。賓館裡的人會推著一個手推車在裡麵穿梭,車上放了好多蒸籠。你要吃,就端下來,服務生就拿個戳兒在你的菜單上戳一下,吃完拿單子去結賬。
大早上的,餐廳裡竟擠滿了人,都是縣城裡的市民。
孫朝陽介紹說,和其他地方的人吃早餐,隨便找個蒼蠅館子下碗麵條,或者在路邊攤弄個韭菜盒子不同,廣東人的早飯必須去大酒店高檔餐廳,邊吃邊聊,吃到午時才散。
陸遙:“我也喜歡在高檔餐廳吃飯,這裡真不錯。”
在看其他療養作家的早飯卻非常慘烈,隻大白饅頭和稀飯,再加一顆煮雞蛋。
見孫陸二人大吃大喝,腐敗墮落到了極點,皆人人眼睛噴火。
孫朝陽和陸遙吃到午時結束,老陸說要回去補瞌睡,孫同誌卻拉住他:“走。”
“去哪裡?”
“廣州,咱們去逛逛,晚上吃鵝公村。”
“這名字一聽就是不凡。”
“主要是貴。”
二人興衝叫了出租,出發。
陸遙這才想起,今天早晨是從早晨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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