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讀者閱讀文學作品,已經習慣了茅盾、巴金、趙樹理、老舍那種現實主義風格。改革開放,門窗剛一打開,新思潮新流派如洪水一樣湧進來,頓時把大家都給搞懵了。
什麼意識流,時空錯位,反情節,存在主義,在之前你做夢都夢不到。
說到時空錯位置,國內一位作家的長篇小說《最後的匈奴》是其中代表,古代和現代交織錯位,給人以巨大的震撼。
在當時的文學工作者看來,國外傳來的流派才是先進的,才是摩登的,才是代表著未來的。我們的作家要求新求變,要竭力融入世界。
而陸遙們那種紮實的文字,充滿現實意義的思想和故事情節是落後的土得掉渣的,逆社會潮流而動的。
一句話:現實主義已經過時了。
所以,研討會剛到專家發言部分,眾人就開始對陸遙進行圍攻。
一時間,研討會沸反盈天,大有把陸遙群毆打死的架勢。
老林吃驚地看著失控的現場,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陸遙究竟在什麼地方惹到了大家。
而以陸遙火爆的性格,被人這麼攻擊,肯定會奮起反擊,真鬨出事來,那可就是文壇上的大醜聞。
想到這一後果,老林額上的汗水不停流下來。
但眼前的陸遙似乎是早有預料的樣子,他好整以暇地抽煙喝水,麵容恬淡,甚至還剝了顆炒花生扔進嘴裡,嚼得嘴角都起了白沫。
一個頗負盛名的中年專家奮然而起,喝道:“現在是什麼時代,大變革時代,無數文學思潮從國外傳入中國。一日三變。陸遙,你寫的東西,不客氣地說,已經反潮流了,不適應這個新時代了,屬於老一套的戀土派。我看,你對新時代的文學理解是不對的……”
陸遙吃驚地瞪大眼睛看著那位爺,您等會兒,這話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
他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接嘴:“對對對。”“是是是。”“好的好的。”“您說得好。”“我還要加強學習。”
一副躺平擺爛,隨便你們怎麼說的架勢。
陸遙如此謙虛,倒讓列席會議的中協副主席很滿意,這個年輕人,修養很好嘛!
他開始控場,咳嗽一聲,讓大家安靜下來,侃侃道:“現在是大變革的時代,打開窗戶,新鮮空氣進屋的同時,難免會飛進來蒼蠅蚊子。外國的並不都等於先進的文明的,錢鐘書的《圍城》裡就說過,黴毒也是從國外傳入中國的,難道那是好的?”
“所以,我們文藝工作者,要學會鑒彆,要有自己獨立的思考。並不是說,全盤接受西方的就是獨立人格,守住我們的文化根基就是腐朽落後。”
“咱們再往小裡說,一件文學作品,最終還是要被人民群眾閱讀。百口百味,有人喜歡西餐裡的牛排,有人卻偏偏喜歡紅燒牛肉。現在有兩盤牛肉擺在麵前,你告訴我,哪一盤是先進的,哪一盤是落後的?”
“文藝作品本身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人民群眾喜歡的就是好作品。無論是西方文學的現代派,還是我們自己的現實主義風格,都是互為補充,互為影響的。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
“我宣布,本次《平凡的世界》作品研討會勝利結束!”
老林知道陸遙性格火爆,怕他惹事。研討會一結束,就第一時間要去拉住陸遙。不料,老陸卻跑《文學評論》辦公室把門關上,一個人在裡麵打電話。
林主編把耳朵貼在門縫偷聽,陸遙的嗓門很大,對話清晰地傳出來。
陸遙:“朝陽,我,陸遙,你在上班啊,我剛才還以為找不到你,實在不行等會兒去你家呢!對,研討會已經開完,被評論家們圍攻了。不不不,我現在情緒非常穩定,甚至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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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笑什麼,朝陽,我跟你說,剛才研討會上他們攻擊我的話跟那天吃醬大骨的時候,遲春早那混賬東西說的一摸一樣。媽的,我聽得都恍惚的,感覺就好像是夢境重現。”
“對對對,完全一樣,可見,這種專門挑人錯的東西都是一個模子做出來的。”
“不生氣,真的不生氣,這點攻擊算得了什麼,不就是現實主義寫作手法落後嗎,隻要讀者喜歡就行,我又不從他們手裡拿稿費,愛誰誰誰吧。”
“真要說的話,遲春早那天說孫少平的話,才是真的欺負人,太他娘的可恨。我不會原諒他的,朝陽以後有我的在的時候,彆帶姓遲的來,我怕忍不住動手。”
“明天回西安,對,車票已經提前買好了,晚上沒空,我們什麼關係,有的是機會再聚。我想,遲春早應該是你安排的,還是謝謝你。”
最後,陸遙再次恨恨地說:“遲春早大煞筆!”
門外,老林偷偷地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這個時候,孫朝陽正在《中國散文》雜誌社,他放下電話,忍不住笑了笑。有一說一,和遲春早的戰鬥力比,那些所謂的文學評論家真的不夠班。
這事能夠圓滿解決,他也鬆了口氣,看了看手表,已經到下班時間,同事們都在收拾東西陸續回家。
南方小土豆早就走了,大林上完班,夾著公文包過來:“朝陽,等會兒一起吃點兒。”
孫朝陽:“正要找你說事,我請客,彆叫其他人,就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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