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濃稠的墨汁,傾倒在殘破的酒泉鎮上。
鎮外,那道深不見底的地脈裂口前,顧秋白負手而立,獵獵夜風吹動著他的衣袍,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他神色冷峻,宛如一尊從遠古走來的神隻,漠視著這片被黑暗侵蝕的土地。
“來了麼……”他低聲呢喃,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顧秋白緩緩抽出鎮淵劍,劍身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寒光。
他屈指一彈,一滴鮮紅的血液自指尖飛出,滴落在劍尖之上,瞬間被劍身吸收,仿佛饑渴已久的惡魔,吞噬著這股生命的氣息。
他手腕一動,鎮淵劍劃破長空,在地麵上刻畫出一道道玄奧的紋路。
那紋路扭曲盤旋,最終形成一個巨大的逆五芒星陣,將整個地脈裂口籠罩其中。
劍尖滴落的鮮血,如同鮮豔的顏料,為這死亡的圖案,平添了幾分妖異。
這可不是什麼歡迎儀式,而是請君入甕的陷阱。
顧秋白眼神微動,從懷中掏出七枚布滿裂痕的執燈人遺骨,那是他從法明和尚那裡“借”來的戰利品。
這些曾經引導過無數亡魂的骨頭,如今卻要成為他計劃中的犧牲品。
他將七枚遺骨分彆埋在逆五芒星陣的七個角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安撫睡夢中的嬰兒,但語氣卻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你們生前吃火,死後便燒骨;你們生前吸魂,死後便獻祭。”顧秋白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仿佛聽懂了他的話語,逆五芒星陣完成的瞬間,地底深處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
原本平靜的裂口開始劇烈扭曲,一道道幽紫色的火焰,如同火山噴發般,自地底噴湧而出。
然而,這些足以焚毀一切的火焰,卻在觸碰到逆五芒星陣的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如同百川歸海般,瘋狂地向著七枚執燈人遺骨湧去。
“啊……!”
遺骨燃起慘白的火焰,火焰中,仿佛有無數痛苦的靈魂在哀嚎。
那聲音淒厲而絕望,仿佛要將這片天地都撕裂開來。
顧秋白冷笑一聲,
“痛了?這才剛開始。”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鎮淵劍的劍身,仿佛在安撫一位老朋友。
他知道,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麵。
他悄然將一縷守門者的記憶,封入逆五芒星陣的陣心之中,偽裝成一個“即將覺醒的容器”,靜靜地等待著殘網主力的到來。
甕,已經準備好了。就等那些老鼠,自己爬進來了。
與此同時,在酒泉鎮的祠堂內,阿寧正遭受著非人的折磨。
她全身的金紋暴漲,如同無數條金色的毒蛇,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瘋狂地遊走。
她的皮膚開始龜裂,一道道細小的裂縫中,透出刺眼的白光,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
“啊……!!”
阿寧痛苦地蜷縮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試圖阻止那股從身體內部湧出的力量。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要爆炸開來,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骨骼,都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
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指尖竟然長出了細小的燈芯,燈芯上燃燒著微弱的火焰,滴落的血液落在地上,瞬間燃起一團幽藍色的火苗。
這根本不是什麼引路燈,這是催命符!
阿寧撕開自己的衣袖,驚恐地發現,在自己的手臂內側,竟然浮現出一幅半成形的地圖——那正是酒泉鎮的地脈走向圖,而中心點,赫然就是她現在所在的位置。
她猛然醒悟,自己根本不是什麼引路燈,而是一個燈座,一個被用來點燃整個酒泉鎮地脈的燈座!
“不……我不要!”
她嘶聲尖叫,聲音中充滿了絕望。
她抓起一塊碎瓷,毫不猶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鮮紅的血液噴湧而出,在地麵上迅速繪製出一個複雜的法陣——那是法明和尚傳授給她的歸源陣,是唯一能夠阻止她體內力量爆發的方法。
“要燒就燒我全身,彆碰彆人!”
阿寧嘶吼著,用儘全身的力氣,催動著歸源陣。
陣法完成的刹那,她指尖的燈芯齊齊燃起,發出耀眼的白光。
她的雙眼瞬間失去了焦距,化為一片純粹的白色,耳邊響起無數低語,如同無數個靈魂在竊竊私語。
“第八燈……點亮了……”
遠在千裡之外的史萊克學院密室,唐三正麵臨著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
他將封印著黑絲的昊天錘,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寒冰台上。
這柄曾經伴隨他征戰四方的神兵,如今卻變成了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