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嘎慘的!”攝影師嘴一歪,罵道:“開關機會不會?”
“額……,會。”
“撲嘎慘!那你還想會什麼!”
“……”
攝影師一邊罵罵咧咧著,一邊往門口走,走到楊秋旁邊也照例好奇看了他一眼,不過興許是真餓了,掃了一眼後便一路小跑著出了攝影棚。
楊秋看了看攝影棚裡奇怪的配置,忽然想起了某些傳聞,然後猛地一拍額頭,乘著下一個鏡頭還沒開拍,也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這怕是,遇到拍‘七日鮮’影片的人了。不過,這群人果然還真是玩的‘一鏡到底’。
所謂的‘七日鮮’電影,就是從籌備開拍到上映,隻用了七日的電影。
七天!這是什麼概念?
就是除去剪輯除去拷貝除去聯係影院除去演員籌備,留給你拍電影的時間,最多最多也就三天時間。就這點時間,還有人能極限壓縮,一天都有拍完的。
三天時間,給正規的劇組,演員背完台詞的時間估計都不夠。
這些人是怎麼辦到的?
簡單!
這年頭,喜歡看京劇粵劇的人不少,尤其是香江地區,由於語言關係,粵劇尤其受歡迎。而粵劇經過幾百年的發展,很多戲劇已經成本成幕,在舞台表演了很多年了。
以前受於技術的限製,粵劇最多也就錄個黑膠唱片賣賣;但有聲電影一出來,就有人把粵劇從戲劇舞台,搬上了電影舞台。
你說搬就搬吧,你把粵劇內容電影化一下也好,多幾個遠景近景全景特寫啥的轉換一下,也精彩一些不是。
可不要忘了,前文裡說過,這年頭一部粵語電影想大賣是極難的,所以導致大部分粵語電影的投資也就少的可憐。
像國語電影,投資基本是十萬起步;可粵語電影呢,三萬四萬的,不能再多了。
錢一少,資金一緊張,膠片和人員也就少了,你想玩鏡頭,除了沒膠片,還沒人跟你玩呢。所以這些粵語片拍的,經常就一個鏡頭擺到底,反正隻是唱個大戲,對著舞台拍就好,玩那麼多花樣做什麼。現在,即省錢又省力,多好!
這,便是所謂的‘一鏡到底’是也。
不過他們這麼一搞,忽然發現——嘿!還挺賺錢!
怎麼說?
因為現在二戰剛過,全世界都百廢待興。人們被戰爭壓抑了幾十年的娛樂熱情,突然間便釋放了出來,結果搞得世界的電影院都一家接著一家修。這電影院一多,你片庫裡的片子起碼得有一些存貨輪著放吧。
結果電影院老板去片庫一看,不行啊,好多片子都是戰前默片時代拍的,怎麼拿出去吸引觀眾。
買買買!
所以,他們拍出來的這些所謂的‘七日鮮’,隻要不是真的不忍下目,或者和彆人重複,還有點看頭,能勉強保本的,一旦拿到電影院去,大老板最喜歡了,大筆一揮,就可以拿到五萬的買斷費。
五萬減四萬!哈,純賺一萬!
誰不乾?
所以這年頭,經常有人靈機一動,有了個好點子,就找老板拉投資組建‘一片’電影公司拍電影,拍完把電影一賣,便解散公司,繼續想下一個點子,如此重複循環。
這樣拍出來的片子能好?
因此這年頭不少拍出來的粵語片,便被人叫做了粵語殘片,這片都殘了還能怎麼樣。
這和‘七日鮮’電影一起出名的,便是‘雲吞麵’導演了,如前文所見所述,見字明義,便不再多說了。
卻說楊秋看了一回西洋景,倒是有些又好氣又好笑,莫名想起了後世香江電影,那所謂‘黃金十年’之後極速的衰落。
不過現在他人微言輕,啥也不是,也說不了什麼。再說資本逐利而行,誰也不可能攔得住,他可不會去螳臂擋車。
你看那些港娛書裡,可有主角去挽救‘十年’之後的香江電影麼?
不過想想可能也有,隻是大部分港娛書還沒寫到那,就或太監、或河蟹了。
如此零零總總,一路胡思亂想著,楊秋便到了侯王廟隔壁的北帝街。
如果說友僑是籬笆小院,那南洋片場便是高門大戶了,光片場的圍牆便有個將近三米,將外麵各種探尋的目光給擋了個嚴嚴實實。
還是邵氏有錢啊!
這麼想著,隨便和門衛聊了兩句,嘮了兩下家常,楊秋抬腳就走向了南洋的攝影棚。
這次紅燈沒亮,一推門,沒成想,楊秋又瞧了一次西洋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