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今天實在沉默了太多次。
好一會兒之後,陸凜堯終於起身,走到玄關把鞋子連同鞋套一起脫了下來,還有禮服外套。
他一邊脫一邊轉頭看孟搖光,後者還拎著鞋子傻呆呆地站那兒,也不知道來接手一下,一看就知道毫無客人上門的經驗。
這個認知不知為何讓陸凜堯翹了下唇角,他拿著外套向孟搖光舉了一下“放在哪裡?”
孟搖光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迎上前去,接過衣服掛在了熨鬥架上,還小心撫了撫衣角。
陸凜堯接著扯鬆了領帶,就這麼穿著白襯衫赤著腳走向了孟搖光的臥室。
經過那條燈光曖昧的通道時,他的視線不知掃到了什麼,腳步突然一頓,問道“浴室裡沒什麼我不能看的東西吧?”
孟搖光一愣,搖了搖頭。
陸凜堯這才走了進去。
他踩過鋪滿臥室地板的長毛地毯,走進浴室,關上了門。
啪的一聲隔絕內外,偌大的房子突然陷入了完全的安靜。
孟搖光站在燈光明亮的客廳,久久地看著那條昏暗的通道以及最深處亮起燈的浴室,大腦還是一片混沌。
她今晚的狀態太糟糕了,若是以往她絕對不會放任自己做出這樣輕率又大膽的邀請,可那一場五光十色的宴會和宴會上久彆重逢的故人,讓她整個人都如臨深淵,灰敗至極。
那種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的,整個人都在不停下墜並且毫無求生意誌的感覺,重新籠罩了她,也因此她才會穿著單薄的衣服去街上遊蕩,寒冷以及左腿骨頭深處的劇痛,都會讓她感到清醒,讓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活著的。
她隻能如此去尋找自己的存在感,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
本以為又會是一個死寂而沒有儘頭的夜晚,可陸凜堯突然出現了。
她這一生中不被疼痛所充斥也依舊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時刻隻有兩個,每一個都和陸凜堯有關。
而這是第三次。
人天生就是渴望溫暖與救贖的動物。
從冰冷的雪地裡抬起頭看見黑傘下俊美容顏的時刻,她就隻剩下本能了。
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好,哪怕隻有一個晚上也好,想要靠近一點,這個隻存在於她回憶中,卻給了她賴以求生的全部溫暖的人——她想要靠近一點。
直到現在一切寂靜,陸凜堯也離開了視線之後,她終於一點一點清醒過來。
我在乾什麼?
——她怔怔地想。
我這是瘋了嗎?
孟搖光慢慢走過通道,餘光掃過某處突然一頓——她知道之前陸凜堯為什麼會突然有此一問了。
在左側書房的沙發上,隨意丟著一件黑色的女式內衣,室內燈光昏暗,照在內衣外層的紗網上,暈著一層迷離曖昧的光。
孟搖光……
她呼吸都停滯了片刻,連耳根都瞬間暴熱起來。
她匆匆走進去,趕緊把內衣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