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影後是乞丐!
月影橫斜。
通往地下室的階梯上,隻有最上層灑著一星半點的光,更下方的樓梯以及房門,都被完全淹沒在暗影之中。
於是那悄無聲息開門而出的身影,也如同彙入大海的水滴一般不起眼。
她沒有轉身往裡看一眼,徑直大步而無聲地踏上了階梯,直到來到最上層。
這地下室就在一棟老式單元樓的下方,因前段時間修離花台,單元樓門口還剩著半人高的沙土堆。
少女踏出單元樓,站在了月光下。
她凝視著那堆沙土,沒有任何停頓地彎腰蹲下,將蒼白的手探了土堆裡,翻找了好一會兒後,才終於找到了目標。
裡麵的東西被她一點點,用力而小心的,緩緩拉扯出來。
月色下,狹窄的街道空無一人,隻有樹影重重,隨著偶爾襲來的冷風晃蕩著,她緊繃的呼吸隱沒在這些動靜裡。
直到那東西被徹底扒出來,部分沾在上麵的細沙簌簌而落,發出了極輕微的響聲。
少女頓時石頭般僵住了。
事實上這動靜是極小的,距離稍遠一步就絕對聽不到,更不用提隔著一長段樓梯以及一扇門的地下室。
可她太緊張了,全身緊繃如即將崩斷的弦,隻怕自己一個轉頭便能看見那張惡魔的臉孔。
許久的寂靜後,她才終於閉了閉眼,緩緩又極輕地出了口氣。
片刻後,她睜開眼,起身,有些費力地用雙手提起那桶被她藏了好幾天的油,搖搖晃晃地走向了樓梯口。
月色拉長她單薄的影子,在少女細瘦伶仃的腳踝上,還拖著一根斷裂的繩索,正隨著她的腳步一點一點地移動著,直到她在樓梯口停下來。
在這半明半暗的分界線上,她彎腰用力擰開了死緊的蓋子,然後極為小心地將油桶傾倒,直至金色的油從瓶口傾瀉而出,甚至發出了“咕咚”一聲。
液體直瀉地麵,微弱的水流聲在暗夜中如同竊竊私語,而少女穩住油桶的手堅如磐石,一動不動。
直到那些液體一層一層地向下流淌,它們漫過了階梯上的塵埃,漫過了每一道縫隙,如小瀑布一般地湧向了地下室中。
少女一動不動許久,直到油桶越來越傾斜,直到最後一滴金色液體從桶中滴下來,在已經被浸潤的地麵砸出一點極小的油花,她才終於悄無聲息放下了油桶,緩緩地直起身來。
隔著一段被浸濕的黑色階梯,在背後皎潔無暇的月色映照下,她無聲凝視著深處緊閉的門扉,如同凝視著一處黑色深淵的入口。
不知這麼站了多久,她從兜裡掏出了一隻銀色打火機。
那是她送給“爸爸”的第一件禮物。
用來討好他,好讓自己少挨一些打的禮物。
可惜一點用處都沒有……不過或許,這打火機本來就是該這麼用的。
少女背對著月光,麵孔掩埋在陰影裡,唯獨一雙眼睛,在昏暗中也依舊黑白分明,如同浸在寒泉中的玻璃珠,清淩淩,又透著股病態的偏執。
用拇指推開了蓋子,她輕輕按下按鈕,至今為止,唯一一聲響亮的“啪”響起來。
微弱的火光跳動著映在她的瞳底。
這樣直愣愣地盯著下麵看了幾秒,她將手往前輕輕一揚。
銀色打火機帶著那點微弱的火苗在空中翻滾,然後降落,落地——
轟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