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閻城的聲音正在變得更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想,當每個人遇到自己當下所能承受的最大值痛苦的時候,無論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都不算矯情,哪怕那痛苦或許隻是作業沒寫完,或者父母關係不好。”
很長時間的沉默後,孟搖光突然說“你怎麼變得這麼正經,搞得跟心理醫生似的。”
“我要是能乾心理醫生,就不會在這給你當司機了。”
“也許你可以去進修一下,說不定還挺有天賦。”
“……謝謝大小姐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的。”帶點哼笑的回答。
隨後又是一長段的沉默。
夜風沿窗口拂進來,孟搖光又問“所以我儘管矯情一點也沒問題?”
“這不叫矯情。”
閻城往鏡子裡看了一眼,還有話都補充在心裡。
“如果經曆了你身上的事還連一些痛苦的樣子都不能表露出來的話,憋瘋了怎麼辦?”
這樣想著,一長段路總算出現了一個可以掉頭的標誌,閻城順暢地打了一圈方向盤。
而就在車頭即將轉彎的時候,孟搖光突然開口“彆掉頭。”
閻城動作一停。
孟搖光也停了停,才又說“如果我現在說想在車上睡一晚,你會罵我神經病嗎?”
“……”閻城說,“我罵你神經病你會改變想法嗎?”
“不會。”
“……那不就得了?”閻城的身體鬆懈下來,放鬆地向後靠著,語氣也帶了點輕佻的嘲意,“誰讓你是大小姐呢。”
“說吧。”他又問,“你想讓我開到哪兒去?”
“不是開到哪兒,是開向哪兒——隨便什麼方向,不要停。”孟搖光說,“隻要安靜,明早能給我留點洗漱整理的時間,按時到片場就行。”
“……不要停?”閻城扯了扯嘴角,“聽您的語氣還挺輕鬆,不知道的以為這車可以無人駕駛呢。”
“也許你可以要求雙倍薪酬。”
“真當我缺你那點錢?”
“……”孟搖光癱在座位上,腦袋垂下來,帽簷擋住了大半的臉,陰影外隻有輕紅柔軟的嘴唇,抿成失落的直線,片刻後輕輕說了聲,“不行就算了吧,是我太過分了。”
閻城……
“我多有幸能見到未來影後的現場表演啊?”閻城不知是嘲是誇地說著,“哪還好意思向大小姐要薪酬?”
他視線投向前方沒有儘頭的夜,唇角彎了個若有似無的弧“前麵的路還長得很,你放心睡吧,保證給您最優質的服務。”
保姆車劃開風聲,當真朝著這片曠野的儘頭駛去。
孟搖光把座椅放倒,從後麵給自己扯了條毯子裹上,才蜷縮著躺了下來。
她閉上眼睛,路燈的光隔著玻璃一陣一陣晃過她的側臉,茸茸的睫毛上仿佛點綴著閃爍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