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薇薇都呆住了。
在她們的目光裡,少女似瑟縮了一下,卻隻在幾秒後就變得坦蕩無比。
“彆誤會。”她甚至笑了一下,“我不是暴露狂,也不是有奇怪癖好的同性戀。”
“我隻是想告訴你們,我們算是半個同類。”她在燈光下展開雙臂,向大家展示她的身體,“雖然目的可能不同,但你們身上的傷疤,我身上也有。”
她的聲音喚醒了女人們的神智。
聽懂了這句話後,她們才逐漸看向了她的身體。
隻著了內衣褲的少女此時打扮皮膚都暴露在燈光底下,於是那些平時能好好藏在衣服裡的傷疤也就無所遁形。
它們看起來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大多分布在腹部,側腰以及後背上,有些密集地重疊著,有些則零星散落。
在場的人沒有人會不熟悉那些疤,那是遭人毆打,以棍狀物,或者鞭狀物狠狠撕裂肌膚後留下的疤痕,它們如難看的樹皮或陳年墨跡般盤踞在白皙細膩的肌膚上,叫人看一眼便心裡難受發緊。
有坐在孟搖光身後的女人喃喃發出了聲音,直至出聲才發現自己喉嚨也在發緊“你背上,是什麼?”
“是紋身。”對所有疤痕都坦坦蕩蕩的少女有一瞬間垂下了眼皮,可接著她又笑了一下。
“你可以摸一下,下麵是燙傷留下的疤。”
她溫柔的說。
坐在她麵前的玉姐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用絲巾擋住的脖子,孟搖光察覺到她的動作,抬頭看了一眼。
像是察覺到什麼,她解釋道“彆誤會,這燙傷倒不是外人乾的。”
頓了頓,她說“是我媽媽乾的。”
“……”
“……”
“……”
又一陣窒息而不知所措的沉默。
薇薇直接已經放棄了表情,從孟搖光脫掉衣服開始,她整個人就如同陷入夢境般腦袋空白地定格在那裡。
打破沉寂的是一件輕輕攏在孟搖光身上的衣服,很輕很薄很舊,卻很溫暖,來自她身後,不知道是哪個女人。
“披著吧,彆感冒了。”
孟搖光抬手攏住衣服,堪堪遮住身體,輕輕笑了一下。
“所以我說,可能會耽誤你們不少時間。”
“因為我想說服你們,就必須向你們說明我的真心,而我的真心凝結於我的十九年人生。”
“雖然短暫,但這或許會是個很長的故事。”
半新不舊的燈光下,少女抓著衣服攏住自己,在凳子上重新坐下來。
去掉了那層華麗光鮮的裙子,她反倒像在那舊衣服裡被扒開了外殼,露出了更真實的內裡。
比黑裙子和麵具武裝起來的外表要瘦弱無數倍的,蒼白而纖細的,渺小靈魂。
混入這群傷痕累累的上了年紀的人當中,沒有絲毫的違和,好似從一開始她們就是同類。
門外連餘光都沒有朝縫隙裡偏移過一瞬的少年靠著牆,慢慢滑落下來,屈膝坐在了地麵。
他臉上沒有表情,耳邊卻能聽見裡麵的聲音。
冰涼如水的瞳孔映著走廊上的蒼白燈光,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麼,呼吸莫名其妙地虛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