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欽?”
隔著幾個同樣停下來的女人,她眼帶疑惑地看向他。
少年站在昏暗模糊的光線中,同樣靜靜地回望過來,沒有耽擱時間地回答“我停在這裡就好,你們走吧。”
“你……”
“以防萬一,他如果趕過來,我可以想辦法攔他一會兒。”
“如果他真的來了,你攔不住的!”
“攔不住也要攔,再短的時間也是時間。”容欽的眼睛平靜無波,一如初見時一般一潭死水,他也在以此展露他的無可動搖,“就像你現在不該為我耽擱哪怕一秒。”
“……”
孟搖光無聲瞪著他兩秒,迅速確定了他的無動於衷後,果斷地轉身繼續狂奔起來。
女人們跟在她身後,有人發出了細微的啜泣聲。
而少年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跑遠,他看著那些高高揚起來的薄紗的裙擺,那些灰撲撲的陳舊製服……
而現在,大概是她們第一次在這裡奔跑起來吧。
不顧一切,義無反顧的狂奔,讓囚衣都變成了戰袍。
就像孟搖光的故事裡,那些無知無畏,以命和血鋪路,也依舊要頭破血流往外闖的孩子一樣。
這樣很好。
能在這樣四四方方,逼仄而堅硬的牢籠裡,看見因為狂奔而飛揚的裙擺和長發,實在是一件會讓人很恍惚的事。
就像做夢一樣。
他今晚想得最多的詞就是這個了。
做夢。
視線最終落到最前方的黑色背影上。
那道影子單薄而瘦弱,在人群的縫隙間時隱時現,越來越遠。
就在那片影子即將消失的時候,少年突然張口了。
他冰涼平靜的音色以從未有過的溫和響起來,沿著狹窄的通道追上了狂奔的背影。
“願你的前路暢通無阻。”他輕輕說,“心想事成。”
黑色的背影停頓了一秒,隨後沒入了通道儘頭的黑暗之中,而少年站了半晌,向後靠住了牆壁,仰頭閉上了眼睛。
·
當那道發光的穿衣鏡出現在眼前,孟搖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沒有停頓地奔了過去,掏出銀卡在右側的某個位置刷過。
鏡子自動移開,露出了後麵長長的黑暗通道。
她立刻讓開來,隨手拽住一個人向裡一推。
“快進去!”
她語速急促無比,眨眼之間已經塞進去兩個人,然而就在第三個人也要鑽進去時,她突然聽見尖銳的氣聲。
是什麼東西撕裂空氣時發出的銳響,接著她在一陣耳鳴後,感受到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耳朵裡緩緩流淌出來了。
直至這時,她才遲鈍地聽見了那聲槍響。
所有人都如石化般僵滯在原地,有人條件反射地從喉嚨裡發出了嘶啞的哭音。
而孟搖光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好久,直到耳朵裡的血緩緩沿著她的下頜淌下,啪嗒一聲滴在她肩上,她才終於聽見了男人帶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