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鳴著笛駛過吵鬨的街道。
而安靜豪華的會所內,男人剛剛下車,他解開外套的扣子,隨手將衣服丟在地上,插著兜走進了深重的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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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談話的結尾,孟搖光問小山,“當年你在那間房子裡,聽到你媽媽念的那首詩,你現在知道它是什麼了嗎?”
拉著已經徹底跑不起來的直吐舌頭的大狗,小山轉頭看著少女的眼睛,說,“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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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走後,孟搖光獨自在長椅上坐了很久。
她把手機拿出來,查到那首詩,瀏覽頁上播放鍵自動啟動,一個溫柔而充滿感情的女聲立刻抑揚頓挫的朗讀起來。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
陸凜堯走下來的時候,手機正循環播放到“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起一個溫暖的名字。”
他沒有刻意放輕腳步,孟搖光便循聲轉過頭來,原本隻是怔怔的黑色眼睛一瞬間就濕潤了,車禍後沒能暢快流出來的眼淚幾秒就沾濕了臉。
男人頓了一下,繞過長椅走過去,少女也同時站起來,幾乎是用撲地撞進了他的懷裡。
她依舊沒有出聲,但卻埋著頭哭得很痛快,半晌後還悶悶地問道“你知道小山的來曆嗎?”
“他沒有主動說,我就沒有問。”
“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陸凜堯想了想,道“不怎麼愛說話,但很死心眼,很善良,而且愛看書的人。”
男人擁著少女,繼續說“原本他是住在城堡裡的,但後來他自己提出要到山腰上去守門,他說他喜歡呆在山裡。”
“他對這座山比我這個主人還熟悉,沒事的時候就帶著他的狗漫山遍野地跑,但他那座紅房子裡麵卻堆滿了書,我去看過一次,基本都是詩集,國內的國外的,有名的無名的,他一點都不挑,什麼詩都看。”
“還有嗎?”孟搖光問。
“還有……”陸凜堯想了想,繼續道,“除了現在這隻之外,他還養過兩條狗,是一對母子,一條叫小暉,一條叫小野,但都病死了,現在養的這條和他同名,叫小山。”
孟搖光不說話,隻是把腦袋往男人的懷裡埋得更深了。
過了許久,她才用鼻子被堵住了的更悶悶的聲音問“你覺得,他過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