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這樣吧。”林方西簡單道,“等她滿意了我就撤訴。”
掛斷電話,林方西又打給法務部,讓暫停了對薛西樓殺人未遂的起訴。
等這一切都做完後,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後轉頭看向病床。
他的小女兒正閉著眼躺在上麵,臉上的青腫消了不少,卻將發黃發紫的淤痕徹底顯現出來,瞧著比第一天還要更狼狽一些了。
林方西默默看了她一會兒,又低下頭去繼續工作了。
他最近傷口好了不少,至少已經可以走動了,想來再過幾天就可以恢複工作,能繼續待在醫院的時間不多,於是隻要待在醫院,除了睡覺之外,他大多時間都會呆在林半月的房間裡辦公。
可在此期間林半月一次都沒醒來過。
雖然醫生說是正常情況,可林方西還是難免感到不安,而方如蘭就更是越發惶惶,要不是身體實在撐不住,隻怕一秒都不想離開床邊。
就像現在,林方西坐在桌前辦公,方如蘭便躺在病房另一邊的沙發上睡覺。
——如果隻看表麵,這病房裡的景象還真是很像互相依偎共渡難關的一家人。
可林方西掛斷電話後不久,在那張沙發上,背對而臥的方如蘭無聲睜開眼睛,一點點咬緊了牙關,指甲也不知不覺死死掐入了皮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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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回到李家的李長生打開茶室的門,抬頭就對上了好幾雙凝視過來的眼睛。
他腳步一頓,隨後保持著陰沉的臉色走進去坐下。
茶室的門被傭人輕手輕腳關上,所有聲音便都被悶在這偌大而隱蔽的空間裡。
沒有人急著開口,倒是煮茶的聲音咕嘟咕嘟響起來。
白霧般的茶煙飄起來,室內光線暗淡,將在座之人的臉都照得忽明忽暗。
這樣看似悠閒的沉默隻保持了兩分鐘,李長生便十分沉不住氣地先開了口。
“你們知道孟金枝今天都跟我說了些什麼嗎?”他氣衝衝地一拍桌子,“她區區一個戲子,孟家也早就沒落得半點姓名都沒有了——但她居然還敢挑釁我!”
“彆生氣。”
昏暗中,有一道中氣不足但語調卻很悠然的男聲響起,“慢慢說。”
“彆生氣?怎麼可能不生氣?!”李長生咬牙切齒,“您都不知道那個臭女人有多囂張!仗著自己是個戲子,居然敢用輿論威脅我!還說什麼我們如果敢懂她的女兒她就要讓我們全部掛上熱搜頭條!”
室內沉默一陣,另一道聲音響起來“不知天高地厚。”
“我也是這麼說的!”李長生咬牙切齒,“我還說了,隻要我們想,隨時都可以讓她女兒悄無聲息地消失——可她居然又拿她的戲子身份挑釁我!說什麼那些會悄無聲息消失的人都沒有她這樣的媽媽,哈!真是可笑!不過就是個低賤的下九流!”
“話不能這麼說。”一道更加蒼老的聲音響起來,“現在時代不同了,互聯網的高速發展讓輿論成為民意的傳聲筒,一旦聲量足夠大,甚至可以直接‘上達天聽’,連中央的人都會被影響。”
沉重的沉默中,那個聲音繼續緩緩道“而我們,不過是一介商人。”
“那,您的意思是?”有人小心翼翼地問。
“我的意思是,這種事情,我們這些老家夥是沒辦法玩轉的,要找年輕人來辦。”
說話的人看向角落裡某個一直在悶悶喝茶的中年人“方家小子,你不是說,你妹妹已經有主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