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見半月了?!”方如蘭猛地抬高了聲音。
孟金枝似乎怔了一下,道“不可以嗎?哪怕隻是看在她是搖搖的姐姐的份兒上,我也應該來看看她不是?”
“……”方如蘭陷入啞然之中,心裡卻已經著急起來,恨不得馬上就能到病房把林半月從頭到腳地檢查一遍。
可孟金枝就在她麵前,如此體麵而從容,她又怎麼能率先展露出狼狽的一麵?
女人腳下生根般站在原地,便隻能聽著孟影後慢條斯理地繼續說話。
“說起來,我們明明二十年前就已經知道彼此的存在了,但其實仔細回想,我們還從來都沒有正式見過麵呢。”
孟金枝微微笑著,一雙嫵媚的眼睛凝視著方如蘭,“雖然好像有些突兀還有些不合時宜,但還是想正式地說一次。”
她站在高一級的台階上,對方如蘭伸出手來“林夫人,你好,我是孟金枝,是孟搖光的母親。”
方如蘭渾身僵硬如石,盯著她的手掌半天都沒有動。
孟金枝等了一會兒,傾身拉起她的手,強行握住了。
“在搖搖走丟之前,一直都是你在照顧她,”孟金枝低著頭,輕輕摩挲對方的手指。
“而我至今為止,卻一直都在做錯事,在做母親這件事情上,我不如你。”她這樣說著,“但我以後會好好學習該怎麼做一個好媽媽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好好感謝你開始。”
“瞧你,最近為了照顧半月很辛苦吧?手指都瘦成這樣了。”
一直僵硬著的方如蘭目光一掃,陡然瞄到自己的手。
在對方骨肉勻停而指節纖長的對比下,她的手指簡直被襯得有些難看。
方如蘭頓時猶如被燙到了一般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幾乎拚儘了全力才能讓自己不要因為極度的羞恥而發顫“謝謝你關心,但是我很好。”
“好吧,”孟金枝有些遺憾,“總之以後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可以儘管和我說,當年你照顧搖搖的恩情,”
女人微笑著抬眼“我一定會找機會,好好報答的。”
方如蘭先看見她含著笑意的嘴角,隨後卻迎上一雙如盛滿寒冰的幽冷眼睛。
可沒等她細看,女人已經微微點頭算作告彆。
她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披在肩上的外套被風輕輕掠起,拂來一陣淡淡的玫瑰香。
方如蘭手腳發硬地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孟金枝的聲音再度從身後傳來。
她坐在副駕上,鼻尖上架了墨鏡,嫵媚明亮的眼睛卻從鏡框上方露出來,含笑地盯著她。
“林夫人,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半月已經醒了。”
她勾著嘴角依舊在笑,卻一改方才在階梯上的溫和模樣,整個人都顯得尖銳而張揚,甚至毫不掩飾地袒露出自己極致的惡意。
“否則,”那雙黑色眼睛直勾勾鎖定著方如蘭,“人到中年突然死了獨生女,豈不是太慘了?尤其是像林夫人這樣,沒有長相又沒有事業隻靠男人活著的人。”
孟金枝在車裡麵朝窗外做了個祈禱的姿勢,隨後就大笑著把墨鏡推回去,升上車窗揚長而去了,留下一個忍耐得渾身發顫的方如蘭站在原地,許久都無法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