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聲不斷高揚,肆意至瘋狂地變作又一次哈哈大笑。
“十年的折磨?”
他笑得用力拍了拍沙發扶手“什麼叫十年的折磨?你指的是你一邊當著人上人一邊被自己內心所折磨的十年嗎?哈哈哈哈哈哈,那你真是太煎熬,太堅強太勇敢了,我是不是應該給你熱烈鼓掌以褒獎你的無畏憐憫你的痛苦?哈哈哈哈……”
男人大笑著鼓掌,清脆的響聲回蕩在空蕩的大廳裡,就像一聲聲清脆的耳光。
等笑夠了,他一遍深深的呼吸一邊向後靠住寬大的沙發“那要我給你看看嗎?你姐姐這十年是怎麼過的?”
他看也不看地撈起手邊桌上的遙控,朝著那遠遠的,停留在某個電影畫麵的幕布按了一下。
影像開始播放。
嘈雜的,來自街頭的聲音充斥耳膜。
孟搖光應激般地猛地抬了一下頭。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她所在的位置,剛好能從側麵清晰地看見那塊幕布。
幕布上投射的光無法照亮她所在的黑暗通道,可她卻能看見暗淡光線裡正在播放的影像內容。
——
“你,為什麼要把饅頭留給彆人吃?”
模糊的鏡頭裡,一線天光從地下室的窗戶外灑進來。
青年的聲音在鏡頭之外,聽起來很是悠閒毫無戾氣,可鏡頭裡正坐在小凳子上扒飯的女孩兒卻把腦袋深深埋在碗裡,隻在被重複問了兩遍後才怯怯地抬起頭來,露出一雙大而漆黑的眼。
“小胖說他餓了。”
“他餓了你就能把東西給他吃?那你呢?”青年還在笑,像是饒有趣味,“你是不會餓,還是不怕打?”
“我不餓。”
“不餓?那就彆吃了。”畫麵裡突然出現一個青年的背影。
他繞過小桌子來到女孩身邊。
“餓習慣了已經不怕了是吧?你怎麼就教不聽呢?”
女孩緊張地抓著勺子,抬頭望著走近的人,即便隔著些距離也能看見她眼裡逐漸盈滿的淚水“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青年說著,一手揪住她的領子把她生生從凳子上拎了起來,“你個記吃不記打的小東西,我看還是我下手太輕了。”
說著這樣寵溺般的話,他在女孩陡然爆發的大哭裡無動於衷地拎著她向角落走去,然後就像扔垃圾一樣地往牆角一丟。
——她也當真像垃圾一樣地滾到了地上。
在陽光照不見的陰影裡,女孩一邊大哭著爬起來一邊朝膝行著抱住青年的小腿。
“我錯了爸爸,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她仰起哭得臟兮兮的臉,然後被青年無動於衷地一腳踹進了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