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鐘聲轟然響起。
他聽到夢境被砸破的碎裂聲。
然而在一切都徹底搖搖欲墜後,他卻跌入了真正的回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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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難得出來一次,光聽你在這要這要那了!”
女人看似教訓實則寵溺的聲音響起來,其間混雜著她給男孩拍去衣角雪屑的聲音。
“什麼叫我要這要那!我哥明明也喜歡!”男孩不服氣地反駁,“我哥隻是不好意思說而已,可我全都知道——對吧哥?”
看著男孩湊過來的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陸凜堯點了點頭,惜字如金地開了口“讓他玩吧。”
“你就慣著你弟弟吧,他有著脾氣都是被你給慣出來的!”女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問他,“你呢?有什麼想要的想玩的?你爸實在是太過分了,我求了他多少次他才放你出來這麼一回,就是關囚犯也沒有這麼關的!”
陸凜堯隻是笑,不說話。
女人就有些發愁“你這脾氣以後可怎麼辦——這麼不愛說話,都是陸家給逼的。”
“好了媽,雪越來越大了誒!”陸凜陽在一旁打斷,“我們沒有帶傘吧?”
“還真是,你倆在這兒等等我,我去買傘。”
女人匆匆把陸凜陽也塞到屋簷下,又給他倆都擦了擦頭發上的雪,這才轉身匆匆往對麵的便利店去了。
“咱媽真帥,是吧?”
陸凜陽看著那道在雪裡大步飛奔的背影,故作深沉地這樣誇了一句。
陸凜堯也抬頭瞧了一眼,點了點頭。
“哥,”陸凜陽轉頭看他一眼,“不如你也學我吧?考試考砸,對老師摔東西,再逃幾回課——這樣多來幾次,老爸就不會管你了。”
陸凜堯拿眼角瞥他一眼。
沒有大人在,他的神情變得冷淡許多,還有幾分乖戾“你挨了多少頓打,不怕痛嗎?”
“這點痛跟自由比起來算什麼?”他大人般挑了挑眉。
分明長著一模一樣的臉,他卻做什麼表情都顯得眉飛色舞。
陸凜堯收回視線,冷淡垂眸道“那你知道為什麼你這點痛不算什麼嗎?”
“咱爸已經徹底放棄我了唄。”陸凜陽破罐子破摔地踢了腳地麵,語氣裡有兩份沮喪,更多的卻還是得意,“他覺得我是個不可雕的朽木,所以打幾次就懶得再打了。”
作為雙胞胎,和穿著羽絨服顯得活潑無比的陸凜陽不同,陸凜堯年紀小小就習慣了穿黑白灰。
今天他就穿著一身黑色大衣,衣擺垂到膝蓋,整個人顯得高挑又成熟。
他把手揣在兜裡,沒有表情地望著遠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給出了回應“你在做夢。”
他輕飄飄地否定了陸凜陽的回答“你之所以覺得這點痛不算什麼,是因為有我在承受所有壓力。”
“因為我還算有用,爸爸才願意放棄你——可如果連我也和你一樣貪玩逃課的話,他隻會把我們倆一起塞進倉庫裡,不管是打也好罵也好,就算用上所有折磨的手段,他也絕對要看到他想要看到的。”
“否則他是不會停止的。”
“所以你以後……”
“哥!我想喝奶茶!你要嗎?”
男孩雀躍的聲音突然打斷他難得的心聲。
陸凜堯……
他麵無表情地搖頭拒絕。
在男孩跑進了身後的奶茶店後,陸凜堯小大人般仰起頭來望著天空,半晌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收回視線的時候,他突然瞧見不遠處一抹柔軟的顏色。
小小的單薄的一團,縮在綠色的售票亭底下,眼睛在人群中來回張望的樣子格外引人注目。
陸凜堯不受控製地將目光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