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影後是乞丐!
女人吵鬨的聲音被隔音很好的房門過濾了很多,但如果就站在門前的話,還是能清楚聽到她叫喊的內容的。
一身灰塵的方悅此時就站在這門前。
她垂著頭,像一片樹立著的黑色牌子,整個人都充滿陰鬱又頹喪的氣息。
她能聽得出來,她姑姑的嗓子已經快要報廢了,如果繼續這麼吼叫下去,可能會連聲帶都損傷到無法複原的程度——她應該去阻止,應該去安慰的。
可她已經在這門前站了許久許久,腳底就像是陷在了深深的沼澤裡一般怎麼都抬不起來。
——她做不到。
在聽了那麼多,簡直聳人聽聞的隱秘的真相後,她看什麼東西都像多了層麵具。
那座原本被她當成隻是高級一點的娛樂會所的九池是這樣,林半月是這樣,姑姑就更是這樣。
這麼多年來她認識的那個高傲卻溫柔,優雅又出塵的姑姑,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過——那隻是她的麵具。
而脫下這層光鮮亮麗的麵具,這房間裡關著的是一隻青麵獠牙的怪物。
她不是故意要回想——如果可以她更像把知道的一切都統統忘掉。
可那些話總是會不斷出現在她的腦海,還有孟搖光。
在上車離開之前,她最後情不自禁地往長夜裡看了一眼。
那在她眼裡也隻是運氣半好半壞、的確漂亮有天賦,更多的時候是以林半月姐姐的身份被她在意著的少女,背對著他們站在路邊,隻靜靜地望著遠去的車燈。
她分明那麼安靜,臉上也沒有任何哀戚或者傷心的表情,但她卻被濃重的酸意包裹了鼻頭和心臟。
——她原來那麼可憐。
——她怎麼那麼可憐?
絕不是憐憫,也不是居高臨下的同情。
隻是她條件反射般,自行從心臟裡湧動的酸水中冒出來的聲音。
那一刻她是想要走過去的,哪怕隻是道歉也好,至少應該做點什麼的,以方家人的名義——可在這個念頭剛產生的刹那,就被她自己荒謬地否定了。
以方家人的名義,唯一該做的事,大概就是去死吧?
方悅這樣想。
而如果不是要以死謝罪,姓方的人無論以怎樣的名義站到她麵前,都像是一場笑話。
大概對孟搖光來說也是如此。
——因為哪怕是在這樣的時刻,她也沒有流露出哪怕半點恨意來。
平靜冷漠到叫人覺得同情和愧疚都是在自導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