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流放到歸墟之眼,不怕他狗急跳牆嗎?”方溪禾輕聲問道,她能感受到赤炎神君離去時那股幾乎凝成實質的怨毒。
“跳牆?”楚然笑了,他重新拉起方溪禾的手,放在掌心把玩,“他沒那個膽子。至少現在沒有。”
他抬起頭,望向深邃的殿外虛空,眼神變得幽遠。
“我隻是在他心裡,種下了一顆種子。一顆名為‘不甘’和‘怨恨’的種子。有時候,看得見的敵人,遠比藏在暗處的毒蛇要好處理。”
他建立神庭,靠的不是威望,而是絕對的暴力和規則。這種統治,根基並不穩固。他需要一個靶子,一個能將所有潛在的不滿和反抗情緒都吸引過去的靶子。
赤炎神君,就是最好的人選。
“走吧,帶你去看真正的神庭。”楚然拉著方溪禾站起身,邁出一步。
眼前的景象瞬間變幻。
不再是冰冷的石殿,而是一片無垠的星海。無數新生的世界如同璀璨的寶石,點綴在黑暗的幕布上,散發著勃勃生機。一條條由法則構成的光帶,如同脈絡般連接著這些世界,維持著整個宇宙的運轉。
這裡,才是混沌神庭的核心,是楚然權柄的具象化。
方溪禾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
“從今往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楚然從背後輕輕環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窩,“再也沒有人能打擾我們。”
方溪禾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平穩的心跳,心中一片安寧。她望著這片壯麗的星海,忽然覺得,這不再是冰冷的宇宙,而是她和他共同守護的庭院。
然而,就在這一刻,楚然的眉頭極輕微地皺了一下。
“怎麼了?”方溪禾敏銳地察覺到了。
“沒什麼。”楚然的表情恢複如常,微笑道,“隻是院子裡的一根草,長歪了而已。”
他的目光,卻穿透了無儘時空,落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在那裡,他剛剛親手編織的法則之網,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弱,卻極不和諧的顫動。
這顫動並非源於神力對抗,而是一種……從根源上的侵蝕。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蛀蟲,正在啃食他這棵“世界樹”的根基。
有趣。
竟然有人能繞過巡天之鏡的監察,直接觸碰到底層的規則。
……
神域,一處早已被遺忘的破碎世界。
這裡是上一個紀元神戰的遺跡,空間紊亂,法則崩壞,即便是神君,也不願輕易踏足。
此刻,在一座懸浮的斷裂神山內部,三道身影正圍坐在一團幽暗的火焰前。
其中一人,正是剛剛被“流放”的赤炎神君。
但他並非真身降臨,而是一道神念化身。他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赤炎,你看起來很狼狽。”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說話者身披殘破的古老戰甲,戰甲上布滿了刀劍刻痕和早已乾涸的神血,周身散發著一股百戰餘生的鐵血煞氣。他的麵容隱藏在頭盔的陰影下,隻能看到一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