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徐徐撐開,像一頭沉睡了億萬年的古獸,打了一個毀滅性的哈欠。
構成這道豁口的,並非能量,也非物質,而是一種純粹的“錯誤”。
物理常數在此地失效,因果律的鏈條被腐蝕得千瘡百孔。從豁口中滲透出的,是一種“反存在”的意誌,它憎恨著這個宇宙的一切,從最渺小的誇克,到最宏偉的星係。它的目標隻有一個:將一切歸於虛無,歸於它來時的那種、連“無”這個概念都不存在的絕對寂靜。
在這片混亂與終結的交響樂中,一個身影,憑空而立。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陳舊研究服,身形挺拔,黑發如墨。他的麵容看起來不過三十許,眼眸卻深邃得仿佛承載了宇宙誕生至今的所有時光。
他就是楚然。
麵對身後那足以讓神明SAN值清零,精神崩潰的宇宙絕症,他隻是靜靜看著,表情沒有絲毫波瀾。仿佛那不是宇宙的末日,隻是一場略顯喧鬨的陣雨。
豁口中滲出的混沌氣息,甫一接觸到他周身三尺,便如春雪遇驕陽,無聲無息地消融、分解,被還原成最基礎的宇宙規則,然後被這個世界重新同化。
他站在這裡,本身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真理”。
忽然,他微微側頭,目光似乎穿透了無窮無儘的時空,落在了遙遠星河的另一端,那艘名為“晨曦”的戰艦上。
他的嘴角,牽起一抹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小家夥,長大了啊……”
一聲輕歎,消散在無序的引力亂流中。
他能感覺到,那道他刻意留下的血脈烙印,被激活了。他的兒子,終於踏上了這條路,也終於……有資格,看到這宇宙最殘酷的真相。
隨即,他收回目光,重新投向身前。
不是那道豁口。
而是豁口之下,一片被混沌能量重重包裹的、絕對的“無”之領域。
那裡,封印著他此行的目的。
也是他虧欠了一生的女人。
楚然邁出一步。
這一步,跨越了時空的定義。他整個人沒入那片比黑洞核心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周圍那些能瞬間撕碎一顆恒星的虛空能量,卻溫順得如同綿羊,主動為他讓開一條通路。
黑暗的儘頭,是一片由無數金色神文構築的光之囚籠。
每一個神文,都代表著一條宇宙的至高法則,它們彼此交織,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封印。然而,此刻,這道本應永恒不朽的封印,卻布滿了黑色的裂紋,絲絲縷縷的混沌氣息正從裂紋中湧出,貪婪地侵蝕著囚籠中的人。
囚籠中央,一名女子靜靜懸浮。
她身著一襲素白長裙,青絲如瀑,容顏絕美,卻透著一種非人的聖潔與空靈。她的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上,仿佛凝結了萬古的霜雪。
她就是方溪禾。
楚天逸的母親。
無數黑色的、仿佛擁有生命的觸須,正從四麵八方纏繞著她,鑽入她的身體,試圖汙染她那純淨無瑕的靈魂。
方溪禾的眉頭痛苦地蹙起,身體在微微顫抖。
封印在削弱她,虛空在侵蝕她。
她就像一朵風雨飄搖中的白蓮,隨時可能被這無儘的汙穢所吞噬。
就在這時,楚然的身影,出現在了光之囚籠外。
他看著囚籠中的妻子,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裡,終於泛起了一
絲漣漪。
那是心痛,是萬古歲月也無法磨平的悔恨。
“溪禾……”
他輕喚。
囚籠中的女子沒有回應,依舊沉睡。但那些侵蝕她的黑色觸須,卻仿佛感應到了天敵的降臨,猛地一滯,隨即更加瘋狂地向她體內鑽去。它們試圖徹底汙染這具純淨的神軀,將她轉化為虛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