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方溪禾的聲音帶著一絲鼓勵,“找到了嗎?那最後的生命火種。現在,試著……用你的意誌,去回應它。告訴它,春天來了。”
林星晚的心神,前所未有地集中。
她將自己心中那股溫暖的、充滿希望的暖流,小心翼翼地,傳遞向那一絲微弱的歎息。
仿佛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又仿佛隻是一瞬。
“啪。”
一聲極其輕微的脆響。
林星晚猛地睜開眼睛。
隻見那盆焦黑的枯木上,在那了無生機的枝乾頂端,一抹比米粒還要微小的、卻綠得耀眼的嫩芽,頂開了乾枯的樹皮,頑強地……鑽了出來。
那一抹新綠,仿佛是宇宙中一個不和諧的音符,一聲清脆的、絕對不應該存在的雜音。
它在枯寂的“事實”上,綻放出了一個名為“奇跡”的悖論。
木屋之外,楚天逸正為那扇緊閉的木門而心緒不寧。突然,他全身的汗毛毫無征兆地倒豎起來。
一種無法言喻的、源自生物本能最深處的悚然感,攫住了他的心臟。
不是危險。
是“錯誤”。
仿佛整個世界,他所認知的一切,都在這一瞬間變成了巨大的、無法容納的謬誤。
他猛地抬頭。
天空,還是那片被生命古樹枝葉分割的天空。但它……失去了顏色。不,更準確地說,是“顏色”這個概念本身,正在從世界上被抽離。天空、樹葉、土地,都褪變成了不同灰階的單調色塊,如同老舊的黑白照片。
緊接著,是聲音。
風聲、蟲鳴、遠處的溪流聲……所有聲音都消失了。並非歸於寂靜,而是一種更徹底的剝奪。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響,聲帶的振動無法在空氣中激起任何漣漪。空氣,或者說“介質”這個屬性,被暫時性地抹除了。
楚天逸眼中的驚駭無以複加。
他試圖調動體內的混沌之力,那股無往不利、足以扭曲現實的力量,此刻卻如同一滴被凍結在琥珀裡的水,凝滯,沉重,無法動彈。
他的力量,基於這個宇宙的“變數”。可現在,似乎連“變數”這個選項,都被從規則層麵暫時關閉了。
“嘀嗒。”
一個聲音,突兀地、不合常理地在他腦海中響起。
那不是聽覺,而是某種信息被直接寫入了他的認知。
他循著那感覺的源頭望去。
在生命古樹的另一側,空間的紋理像是被燒穿的畫紙,一個完美的、純黑色的正十二麵體,正從虛無中緩緩“擠”出來。
它沒有實體,沒有質量,卻有著無可辯駁的存在感。它的大小在不斷變化,時而如塵埃,時而遮蔽天穹。觀察它的行為本身,就會讓觀察者的邏輯認知產生混亂。
光線觸及它的邊緣,便被徹底吸收,不是吞噬,而是光本身失去了“反射”與“傳播”的定義。
它就是絕對的虛無,又是絕對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