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全市聯考了,不好好學習,看什麼言情小說。”
我心想聯考不聯考,管我什麼事,伸手想把書要回來,可是她竟然沒有把書還給我的意思,“先放我這,你乾點自己該乾的事兒”。
什麼意思?她竟然要沒收我的書?!當時我就不樂意了,她知不知道一本書一天租金要5毛錢,而且,還有10塊錢押金在書屋裡押著?!今時不同往日,10來塊錢都趕上我命重了,她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要我麵臨如此巨大的損失,我看那一尺真是白吃了。
我心潮暗湧卻麵無表情,隻是假裝平靜地將多日來壓抑在心中的話告訴了她,雖然這個時候突然說出來有些前後不搭。
“彆費勁了,不是你”。
“你說什麼?”她臉上寫滿疑惑,我還是麵無表情。
“我說,不是你。”秦燕似乎已經猜到我在說什麼,但是又不敢確信我說的跟她所想的是同一件事。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說話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太有大師範兒了,應該給我配個墨鏡和拐棍兒。
秦燕被我撞破心事,竟然還有些許慌張,或許她被我的預言打擊到了,連問我為什麼的勇氣都沒有,隻丟下句“有病”,就逃也似的出了教室,要沒收我的書都忘了拿走。
我回想起她奪門而出的一刻,變得慘白的臉上顯露出懼怕失敗的神情,忽然間就心情大好。伸手狠狠彈了一下何其健的後腦勺“走,去小賣店兒。”
何其健趴在書桌上剛剛要進入夢鄉,被我猛然彈醒,揉了揉腦袋老大不樂意的說“你要請我吃刨冰啊?”
“哈哈,吃刨冰?管夠!”
十二月的東北,一般是零下二十來度的氣溫,在羽絨服還比較矜貴的年代,我們日常的裝扮是“大棉襖和二棉褲,裡麵是羊皮外麵裹著布……”,要是預計在戶外停留超過十五分鐘,基本裝備至少還要加上棉帽子,毛圍脖,大耳包,棉手悶子等等。
我也不知道何其健哪根筋搭錯了,張嘴就要我請他吃刨冰,俗話說得好,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雖然他捧著刨冰哆哆嗦嗦的站在小賣店門口,跟我反複強調他那是在說夢話,但是我不管,君子一諾重千金,我答應給他買刨冰就一定要做到。
“你怎麼就買一袋啊?”
“我又不吃。”
“那我自己吃怪沒意思的……要不咱倆分享一下?”
“我就站這兒陪你,看你吃我就很開心。”
“那,不吃完行嗎?”
“誒,何其健你是不給我麵子是吧?”
話說到這份兒上,再推辭就顯得太矯情了,於是在瑟瑟北風之中,何其健雙眼凝視蒼茫大地,緩緩抬起雙手,把那袋刨冰放到嘴邊,隻輕輕一舔,舌頭就被粘住了。
“哈哈哈哈哈……你吐舌頭的樣子好萌啊……”,隻可惜此刻我沒有能拍照的手機,更沒有微信微博,要不然拍下一張發到朋友圈,得多少人點讚啊。
何其健表情極其怪異,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我心道,你莫要怪我心狠,誰讓你那一張臭嘴損了我十多年,我一邊笑一邊拍著他的肩“好好吃啊,多吃點”。
午後陽光燦爛,空氣淩冽清新,教學樓後,小賣店前,我放聲大笑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初二那年,也不全是讓我心塞的事兒。
“這麼冷的天還吃冰啊?”
一句問話從我斜後方穿插過來,不用回頭我也知道那聲音來自於誰,初二的時候,他也許才剛剛才進入變聲期吧。
我跟何其健同時轉頭,果然是我那可愛可恨的小冤家陳塵,我看著他,心想這才初二,你丫就開始翹課了,沒我的勾引,你還不是一樣不遵守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