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持續到淩晨兩點。
門開,白計安緊隨王星熠衝上去,醫生摘下口罩,神色凝重地望著他們。
“你們誰是家屬?”
王星熠想都沒想:“我。”
醫生沉重地歎出一口氣,宣布。
“傷者已脫離生命危險。雖然不用截肢,但骨折與神經損傷致使他的腿已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行走。至於最好的結果,如果他可以保持積極的心態,努力接受複健,或許他可以依靠拐杖在百平米內活動,但獨自靠拐杖出門,幾乎不太可能。”
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行走?
醫生走後,王星熠僵硬地回過身,看著同樣臉色慘白的白計安,聲音抖得嚇人。
“他剛才說什麼?什麼叫做依靠拐杖是最好的結果?那麼正常的結果是什麼?”
白計安怔怔地望著他。
「今後,韓楓將坐在輪椅上度過後半生。」
這樣的話,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說出來。
短短十四個小時,王星熠不停在崩潰的邊緣左右搖擺。
他害怕,害怕外界的痛苦強於他本身的那一刻,王星熠會跟著瘋掉。
“星熠。”
白計安握住他的雙肩。
“我知道這樣的結果任誰都無法接受,但你要冷靜。你想想韓楓,他隻有你了,如果你跟著出了問題,他今後要怎麼辦呢?而且,醫生說,如果韓楓能擺正心態,積極接受複健,還是有機會站起來的。身體傷了,醫生可以療愈,但他的心涼了,能溫暖的,就隻有你了。”
哽咽難言,王星熠隻能拚命地點頭。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為什麼不能放過他?為什麼命運不能對他好一點?”
……
他慢慢蹲下身,坐在冰涼的瓷磚上,問著一個又一個沒人能回答的疑問。
巨大的苦楚壓得他窒息,看得白計安流淚。
從手術室出來,還處於昏迷的韓楓被安置在重症監護病房。
家屬沒辦法陪護,王星熠隻能守在空無一人的走廊,望著窗外的燈火闌珊發呆。
“給。”白計安遞上一隻紙袋,“淩晨隻有漢堡和便利店,你湊合吃些。”
自從下午在車裡見麵,他就沒見王星熠喝過一口水。
王星熠目不轉睛地望著窗外,輕聲說:“我不餓。”
白計安一動未動,勸道:“傷情穩定後,韓楓會轉至普通病房,他需要有精力和體力的人照顧他。”
王星熠愣了愣,隨即接過紙袋,一言不發地吃起來。
一口接著一口,連三下都沒嚼上,就往肚子裡咽。
白計安連忙拿出可樂插管,說道:“慢點吃,彆噎到!”
王星熠沒吭聲。
隻要白計安遞給他的食物,無論是酸的辣的、涼的熱的,全部往嘴巴裡塞。
塞不下就生吞,噎住就借水咽。
一副自虐模樣,愁的白計安一口沒吃就飽了。
第二天一早,韓楓班主任和教導主任聞訊趕來。
向醫生了解情況後,兩人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口哀歎世事無常。
“怎麼會在機場出車禍呢?昨天下午考試結束,大家不是回去複習下一科,就是找答案估分,他怎麼去機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