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海微微一笑,並不在意,“亂世之中混口飯吃,年輕時的熱血已涼。”
蔣中清有些氣悶,不再開口;嘯海看時機差不多了,也先行告辭。
回到家已經是傍晚時分,嘯海在盥洗室洗了臉,出來時銘華已經把晚飯準備好了。
趁著等銘生回家的時候,嘯海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銘華和楊明天。
這二人聽完,依然一頭霧水,摸不出這蔣中清到底是哪一派的。
嘯海微微一笑,沒有解釋,而是吩咐他另一件事“明天,你最近一段時間安排你的小兄弟到《天津時報》報社附近蹲點,或許很快我們就會有了答案。”
“你今天和蔣中清這麼打機鋒,不怕他難為銘生嗎?”銘華還是惦記自己的弟弟。
“對啊,今天竟沒想到去看看銘生,”嘯海一拍腦門,“你放心,蔣中清不管是人是鬼,他都不會難為銘生的!”
“你怎麼這麼有信心?”銘華覺得嘯海這次有些莽撞。
嘯海安撫她“蔣中清是不是我們的人,我並不知道;但我可以確定,他肯定不是日本人的人。他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難為銘生,得罪我,所以,你們大可不必擔心,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楊明天和銘華二人隻能暫時放下內心的疑慮。
此時,銘生也回來了,銘華迎了過去,“銘生,你最近在報社工作,有沒有什麼困難?”
銘生看了一眼嘯海,似乎不明白姐姐為什麼這麼問;嘯海微笑地看著他,並不回答。
他看嘯海並沒有答案給他,於是搖了搖頭,似乎告訴姐姐並沒有什麼不妥。
銘華按下滿心的疑慮,張羅大家吃晚飯。
不久,楊明天就得到一個消息。這個消息還是他那個拉車的兄弟傳來的。
說來也巧,楊明天的這位車夫兄弟為人踏實肯乾,本來黎洪生包車隻是為了出行方便,後來也讓他幫忙運送報紙、油墨之類的活計。現在那車夫已經從車行離開了,專門給黎洪生的報社拉車。
據他所說,最近一段時間,蔣中清經常讓他送一些報紙到大王莊的撈屍隊。可是這些報紙明顯重了許多,而且外麵都是拿油紙包層層包好的。
得了這個消息,嘯海以拳抵掌,輕輕一擊,“答案就快出現了!明天,你和你的朋友說一聲,找機會替他跑一趟大王莊,看看誰是接收這些報紙的人。”
“你是懷疑蔣中清利用報紙把鹽運出城去?”楊明天立刻明白嘯海的意思。
嘯海肯定地說“沒錯!我與這兄弟二人交往多時,從未見過他們出城。現在百姓出城,關卡重重;可是貨物出城,隻要有日本人開的路引即可。所以這些鹽隻能隨著貨物出城。”
“可是他們這種風月小報大搖大擺的出城,不會引起日本人的注意嗎?”楊明天有些懷疑他的猜測。
“這隻能說天時地利人和皆占,他們是幸運的。”嘯海把最近打探到的情況告訴他,“齊思明搞了花魁大賽,轟動了平津兩地。現在《春鳴報》和《天津時報》在這天津周邊地區頗為盛行,鹽巴通過報紙運出去是最為穩妥。”
楊明天想不通,“怎麼才能通過報紙運出去?如果藏在報紙捆裡,日本兵隨便打開一包就露餡了!”
嘯海隨手抽出一張宣紙,浸在水裡,“你也說了,他們的報紙似乎更盛一些。原因就是有些紙並不是油墨印刷的報紙,而是白紙浸的鹽水再曬乾了,這樣就可以把鹽偷運出去。”
楊明天細細一想,這果然是個妙招!
嘯海告訴他“這並不算是什麼稀罕事。在古代,鹽業就歸國家所有,這是鹽工偷鹽的老套路了。”
“可惜我們那些藥品卻不能用這招送出去!”楊明天有些沮喪。
“我們可以想辦法。”嘯海倒不悲觀,“現在先搞清楚他的鹽去哪兒了?”
“不過,馮佳薇口口聲聲說黎洪生是共產黨,你現在又和他們二人交好。你不怕日本人對你有了疑心嗎?”楊明天突然意識到日本幾方勢力已經很久沒有和嘯海聯係了。
嘯海譏諷地一笑,“我怕日本人懷疑做什麼?日本人從來也沒有信過我。在他們眼裡,我就是情報販子。他們留著我是因為各派勢力都需要我來製衡另一方,所以,短期內我的利用價值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