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道彥和竹內岩男本來就是舊日同學,看見彼此非常高興。兩個人緊緊擁抱,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
赤木道彥向竹內岩男介紹“這位是張天顥,是津海關的監督,也是茂川秀禾先生的朋友。他的為人非常磊落,是一位中國的君子。”
竹內岩男卻有些不屑,“中國人……”
嘯海全程麵帶微笑,似乎並不在意他的敵意和輕視。
竹內岩男也頗感無趣,乾脆不理嘯海,而是拉著赤木道彥詳細介紹這部分工事,“這裡距離八路軍的狼牙山根據地隻有幾公裡。等這裡的炮台建好之後,我們就可以隨時摧毀他們的根據地!”
嘯海順著他的手勢向遠處山峰看了看。果然,山頭似乎有人在活動,而且也建好了不少工事。
他的心裡有些激動,終於又見到了組織;也有些發愁,這個距離僅僅是日軍的大炮射程可以達到,實際上人力也並不是輕易能過去的。兩個山頭之間隔著一道溝塹,是很難跨越的,走起來要二十多公裡。
這也是為什麼日軍要在這裡建造炮台,為的就是能夠遠程攻擊,又不被八路軍反攻。
嘯海又仔細看了看附近的地形地貌,狼牙山這裡易守難攻,雖然對於防守是塊風水寶地,可是也容易把自己陷入困境。恐怕這也是為什麼這裡缺少醫藥的原因之一。
不過背對日軍的那麵山坡應該是八路軍主要的活動區域,想來有不少當地百姓……
“天顥兄!天顥兄!天顥兄!”赤木道彥連喊了三聲,嘯海才回過神來,“你在想什麼?都出神了!”
“抱歉,我正在想些其他的事情。”嘯海赧然一笑。
“莫不是在想要如何幫助對麵的八路軍吧?”竹內岩男冷言冷語。
你猜對了!
嘯海好脾氣地解釋“我與妻兒剛剛分離,隻是想起他們,心裡有些感慨,所以才出神的。讓你們見笑了!”
說到這,赤木道彥興奮起來,“岩男,你不知道,天顥兄的妻子是一個絕色大美人,就像我們小時候書裡寫到的貂蟬一樣花容月貌,國色天香。”
妻子被人這麼議論,嘯海心裡有些生氣,但他卻不會做出無能的憤怒,而是客客氣氣地說“道彥兄,總是愛開玩笑。拙荊怎麼能擔得起如此的讚賞?”
竹內岩男顯得有些不耐煩。他是一個非常注重軍人榮譽的人,在軍營裡討論彆人的妻子是否美麗,這對他而言十分無聊。
嘯海看出他的不耐,於是向赤木道彥使了個眼色。
對方停住了話頭,轉向竹內岩男,“我們已經有很久沒見了,看來你在第一軍也頗得將軍的賞識。說來岡村將軍對第一軍的戰果也十分滿意,不如讓我也見識一下現在炮台修建的進展。”
竹內岩男終於露出些笑容,“好,你們跟我來!”
嘯海和赤木道炎隨著他來到了建築工地。
上百名的中國勞工麻木地挑著石頭,拿著竹筐,正在不斷地給送到即將造好的炮台。
炮台旁邊就是石灰池。
幾個勞工木然地在那裡踩石灰。其中一個小少年似乎無法忍受石灰的灼燒感,跌到池子外邊,卻被日本人一個鞭子打在了臉上,頓時皮開肉綻。
兩個偽軍立刻上前拎起他,扔進了石灰池。可是這少年再也堅持不住,直接倒在石灰池裡。周圍的工友趕忙把他扶起,可惜已經晚了,那孩子似乎奄奄一息。
其狀之慘烈,稱為“人間地獄”也不為過。
赤木道彥到中國之後,一直從事文官工作,作為翻譯或者是談判人員,取得了許多軍功。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淒慘的場麵,一時間沒忍住,嘔吐了起來。
這時候,一個日兵小跑過來,向他們報告“司令部打來電話,岩鬆司令已經回到司令部了,邀請天津的監督員們一敘。”
嘯海和赤木道彥立刻駕車去往保定府中心。
一路上,赤木道彥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表情十分可怕。
嘯海的語氣很是擔心“道彥兄,你沒事吧?如果不舒服,我們可以停下來。”
赤木道彥擺了擺手,“不用了,我沒想到這裡的境況竟是如此的悲慘。我現在能夠理解學生們為什麼那麼憤怒了。”
聽到這裡,嘯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