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孤島的魚!
第二天一早,嘯海還是要去津海關上班,把銘生留在了家裡,照顧兩個小家夥。
臨走的時候,他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讓那兩個小家夥跑到街上去!昨天蘭妮這麼就失蹤了,花街那邊肯定亂作一團。我去津海關探探風聲,打聽一下齊思明準備怎麼做。我一會兒會去鄭氏醫館,把品行請過來,給蘭妮看看身體……”
銘生雖然沒有成過親,嘯海說的又這麼隱晦,不過他大概也明白了什麼意思。
“你快走吧!如果上班晚了,反而顯得反常。你要記得幫我向報社請個假,就說是我後背的傷犯了,這樣咱們編的話也算圓上了!”
“行,記得,你們在家無論是誰叫門都不要給開門!”嘯海想把手槍留給銘生,想了想又放棄了。
“你放心吧!”銘生撣了撣嘯海風衣上的褶皺?
嘯海到了津海關,齊思明果然沒有來上班。
津海關的關員們都知道兩銘監督的作息時間頗為有趣。
齊監督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似乎所有的精力都在上下打點內外勾連上;張監督沒什麼大能耐,天天老老實實上班。聽說他頭一陣子搞了個海運公司,卻因為碼頭的一場大火,一切都化為烏有。
嘯海是不在乎彆人怎麼說的,相反這種傳言到對他十分有利。日本人對於他這種不溫不火,還有幾份文人清高的形象,也很是放心。
嘯海今天沒有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而是端了一杯茶水去了大廳。
平日裡,他雖然不苟言笑,但卻很少擺出架子,也未曾利用手中權力對底下的關員吃拿卡要。所以,大家對他雖然不算親近,但卻很是信任。
嘯海這次到大廳裡去了一個閒散部門。這裡都是一些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關員,這些中年男人平時工作吊兒郎當,生活也是拖泥帶水,就愛講些帶顏色的笑話聊以自娛。
嘯海對他們很是客氣,他們在嘯海麵前也不敢拿喬。
這次嘯海突然出現,讓眾人愣了一下,原本正在談笑的話題也停了下來。
嘯海看此情景也不多說,而是把一餅普洱放到了幾個人的麵前,“前一段時間偶然間得了一餅好茶,我這年紀喝了普洱,晚上便睡不著,所以今天拿過來給你們幾位嘗一嘗。”
其中一個小組長姓胡,平時最是靈活,帶著一群老關員白拿薪餉,混吃等死,過得十分滋潤。
胡組長趕忙接過茶餅,千恩萬謝“張監督,真是客氣!您那麼年輕有為,對我們這些老幫菜還這麼照顧,我們無以為報!”
嘯海擺了擺手,“胡組長見外了,平時我的工作總是要圍著皇軍轉,和大家接觸的時間比較短。如果真論起來,我的年紀比諸位小上那麼十幾二十歲,是個後生晚輩。”
老關員們嚇得連忙擺手,“不敢當,不敢當!張監督這話可折煞我們了!”
嘯海笑著坐下,翹起二郎腿,一副要長談的架勢,“幾位老先生,剛才正在聊什麼,說出來讓我也聽一聽!”
胡組長的表情有些尷尬,“聊風月,聊風月。我們這些人沒有什麼大誌向,聊來聊去都是風月場上那點事兒……”
“那很正常!孔夫子說過。食色性也。男子漢大丈夫當然是愛江山也愛美人!”嘯海微微一笑,似乎並不反感他們的話題。
胡組長翹起大拇指,“不愧為狀元的後人,開口說話就能引經據典!”
其他幾個人看見嘯海這樣子,交換了一下眼神。
嘯海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最近津海關有傳言,日本人要在兩個監督之間選擇一個副總司,他們以為嘯海是來拉攏人心的。
嘯海當然不會解除這種誤會,這誤會對於接下來要了解的情況是大有裨益的。
一個年紀三十多歲,留著一撇日本小胡子的男人——嘯海記得他姓王,但名字卻很難記得住——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聽說花街又來了一批新的姑娘,今天大概會到,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興趣?”
胡組長緊張地看了一眼嘯海,隻見她微笑地聽著,呷著茶杯裡的茶,似乎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看樣子既不像同道中人,不像清高君子,這一下子讓他摸不著頭腦。
旁邊一個留著一把大胡子的關員推了王姓關員,“可不興亂說!”
王姓關員連連打自己的嘴巴兩下,“看看我這張嘴,一興奮起來就胡說八道!”
嘯海笑了,“無妨,既然日本人都允許花街的存在,證明這是合法的,現在的特彆公署又不像前清那樣禁止官員逛花街,大家有些風流韻事,隻要不影響工作,都是無傷大雅的!”
說罷,他笑著加了一句,“男人嘛,大家都互相了解!”
眾人想起嘯海喪妻多年,一直沒有再娶,看來並非是一往情深,恐怕是另有紓解之道,話題重新熱絡起來。
大胡子關員看見王姓關員在上官麵前露了臉,當然不甘示弱,“你說的不對,今天那群姑娘未必就能出來接客,你難道沒聽說昨晚發生了一件特殊的事,今天花街非常緊張……”
“什麼事?”胡組長本來很是擔心嘯海的態度,可是好奇心壓過了原本的擔心。
“昨天花街丟了一個姑娘!”大胡子誌得意滿地公布了答案。
“這算什麼……”大家七嘴八舌的笑話大胡子,“花街哪天不丟姑娘?”“有的是丟了,有的是死了,草席卷一卷,第二天就會被撈屍隊拉走。”“對嘛,這算什麼新聞?”
大胡子被眾人說的急了,“你們知道什麼?!丟的那個姑娘可不是在花街裡丟的,而是送到東車站的路上丟的!據說姑娘們已經體檢過了,馬上就要到了東車站,卻突然少了個人,而且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昨天憲兵隊和警察署借著宵禁,找了半個晚上,都沒發現蹤跡!”
眾人這才明白,“哎呀呀,那可是打了皇軍的臉啊!這件事樂戶協會得負起責任,不知道齊監督會不會因此受到牽連?”
王姓關員抬眼看了看二樓齊思明的辦公室,捂嘴笑道“你們沒有看到嗎?齊監督今天就沒有來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