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孤島的魚!
楊明天聽完嘯海的訴說,也不勝唏噓。不過,他還是給嘯海帶來一些好消息,“你且不用愁,這段時間我給日本的幾家會社在處理財務上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了花街的幾家樂坊,我發現樂坊的一部分收入也是從慰安所得來的。”
“這麼久以來我都不知道他們的財務運作模式是什麼樣,你給我講講!”嘯海把楊明天帶到了書房。
他們留在客廳裡,對於銘生的治療毫無幫助,反而會增加他感染的風險;更重要的是,鄭品恒說他們吵鬨讓他無法專心為銘生治病。
楊明天不是第一次到楊海的書房來了,隻不過現在看到這裡依然是感慨萬分。龐雜的文件被分為三摞,高高的那一摞,是關於海關工作;中間那一摞是關於重慶政府的;而僅僅隻有一張紙,上麵像鬼畫符似的寫著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數字和符號,那就是嘯海近期和華北軍區聯絡的信息。
“嘯海,你的工作還是這麼緊湊,一人分飾三角也是難為你了。”楊明天用手比量了一下文件的高度。
嘯海笑著搖了搖頭,“習慣了!不管外麵怎麼看我,我得知道自己的身份……”
楊明天也知道嘯海的難處,便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回答他的問題,“其實,日本人在花街開設的樂坊和慰安所,乃至前線勞軍的關係,你大致應該已經了解過了。就是他們抓到一些中國姑娘,關到了花街裡的樂坊。因為花街是個合法場所,所以即使被人發現了,也說那些姑娘是自願的。這個時候的矛盾主要是政府和那些受害女孩家裡人的矛盾,日本人卻能‘片葉不沾身’,推脫得一乾二淨。
“等到那些姑娘的家裡徹底絕望了,放棄了她們,日本人就會把這些姑娘從花街轉到了慰安所。慰安所有軍方背景,他們依然會用那些姑娘自願從花街到慰安所進行服務為理由,算是給天津政府一個理由。可是,這其中的貓膩,有誰不知道呢?哼!”
“錢呢?錢怎麼走?”嘯海知道日本人從這些姑娘身上獲利不少,這也是罪惡的一部分。
“你知道,花街的那些樂坊之間可以互相買賣姑娘的,所以她們最後都會被日本人開設的樂坊買走。以前負責這件事的話事人是齊思明,自從他被日本人處死之後,現在應該是一個叫三浦春馬的日本浪人。慰安所把這些姑娘帶走是不給樂坊錢的,因為慰安所也是由他負責管理。”楊明天在紙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圖,把花街中的樂坊、慰安所以及前線用一條線給串聯起來,這就是日本人殘害生命的罪惡路線。
“但是無論是去花街樂坊,還是去慰安所,消遣的人都是要交錢的,是嗎?”嘯海知道這些受害的姑娘是日本軍隊一個巨大的經濟來源,那麼絕對不會是僅僅靠著花街樂坊的利潤就能維係下去的。
“沒錯,花街樂坊的客人都是有錢人,姑娘也比較乾淨,所以價格特彆高;到了慰安所,消遣的都是日本兵,沒什麼錢,但是卻十分頻繁。”楊明天知道還有另一個信息告訴嘯海,“慰安所裡姑娘不僅僅是花街姑娘被強迫過去,還有其他人。”
“是強行擄來的女孩?”嘯海想到了以死抗爭的林媛媛。
“沒錯。而且這群姑娘不僅僅有中國人,還有日本人本土的、美洲的、澳洲的姑娘……大多數人就是日本鬼子在燒殺搶掠的過程中擄獲一批婦女,像牲口一樣運到這裡。因為他們要把天津作為華北的大本營,所以很多‘生活必備品’都在天津!”楊明天的表情帶著憎恨和厭惡。
嘯海同樣皺緊了眉頭,“日本鬼子把女性作為商品物儘其用,可真是一個無本的買賣!”
“沒錯,日本人一方麵從自己的士兵身上賺取這些娛樂費用;另一方麵,還把這些姑娘作為獎賞送到了前線!”楊明天握緊了拳頭。
“此話怎講?”嘯海一瞬間晃神,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
楊明天詳細解釋“日本兵要到慰安所消遣是要消費的,他們的軍餉微薄,為了能夠多消費幾次,他們就會拚命的打仗。如果殺害了一個中國士兵,就會獎勵一張消遣券,免費到慰安所消遣一次;如果殺害了一個中國軍官,就會獎勵兩張……我給慰安所整理的賬目,不僅是銀錢,還有人命!”
嘯海聽到這裡,內心已經仿佛烈火烹油,憤怒又惡心,可是又滿心無力。勉強救回章冰三個人,卻有兩個姑娘香銷玉殞,他十分自責,“明天,你從賬冊裡能夠重現所有犯罪罪行嗎?
“完全可以。那些日本人在本土活不下去了,才會來到中國。尤其是慰安所的那些浪人,大字不識幾個。我也算是完全取得了他們的信任,那賬冊裡的內容都是滿滿的罪惡!”楊明天自信滿滿。
“那賬冊現在在哪裡?”嘯海心裡算是有一絲希望。
楊明天告訴他“一共兩份,一份在日本人的手裡,一份在我這裡。我想把賬冊交給你,你想辦法送到組織手上。”
嘯海有些發愁,“齊思明被處理掉之後,我也引起他們的懷疑,我的處境也是如履薄冰,賬冊放在我這裡,我怕有一天……”
“那可如何是好?”楊明天也發愁了,“我聽冬至說你現在就準備找受害姑娘去指證日本人的罪行,現在再加上我的賬冊,人證物證皆有,不是更有說服力嗎?”
“我自然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你那賬冊是唯一的物證,我不能冒這個險,容我想想怎麼辦才好?”嘯海不能指望謝傳火把這一大本賬冊帶出城,隻能另想辦法。
突然鄭品恒把書房的門敲得山響,“嘯海,快出來!銘生的情況不好!”
嘯海和楊明天立刻衝出門外,看見沙發上的銘生渾身抽搐,表情十分痛苦。
嘯海抱起他,竟然發現懷裡身軀燙得嚇人,“品恒,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