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圍在一起,神色嚴肅,笛聲已更清晰,已離得近了,笛聲悅耳,隻不過夾雜著刺耳的“嘶嘶”之聲。
柳隨曉歎了口氣,道“是蛇。”
李雨詩皺了皺眉頭,說“以笛聲驅蛇?莫不是霹靂堂光明磊落六指段真軒的夫人曲虞兮?”白人金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們不夜城與霹靂堂一向進水不犯河水,為何,為何她要來害我們?”
此時的不夜城顯然還未變成以後誰也不敢得罪的那副景象。
柳隨曉道“苦也,這蛇的數量顯然不少,我們今夜隻怕在劫難逃。”李雨詩道“火,我們快靠近火堆,蛇不敢湊過來的。”
白人金與柳隨曉聞言,連忙往火堆附近靠近,二人紛紛抽出一根正燃燒著的火把,不停揮舞,使得已湊過來的蛇有些畏懼。
李雨詩不由的抓住了柳隨曉的手臂,白人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跳好像停了一秒,便是這一愣,有一條蛇找了空隙,朝白人金的手上撲了過去,柳隨曉眼疾手快,隻聽聞“噌”的一聲,長劍出鞘,將那淩空的蛇斬為兩截。
柳隨曉出聲道“莫要分神。”
白人金點了點頭,將目光移到了周圍的蛇上。
蛇群見了火光,紛紛不敢上前,哪怕樂聲催促,也隻能在三人周圍盤旋,突然之間,笛聲停頓,卻聽聞一嬌媚聲音輕笑道“火總有滅的一天,卻不知道你三人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柳隨曉竟然分辨不出這聲音究竟是從哪邊傳來,高聲道“閣下可是段夫人?”
隻不過回答他的隻有笛聲,那嬌媚的聲音說了一句話便好像不想在理三人一般。
火光已有些黯淡,柳隨曉三人的心也同這火堆一般,白人金自嘲一笑,忖道也罷,我與雨詩死在一起,這樣也好。當下,白人金將目光轉向了李雨詩,卻見李雨詩此時目光如水,正溫柔的看著柳隨曉。
“隨曉。”她的聲音從未這麼小聲過,聲音之中還帶著不可名狀的羞澀,柳隨曉應了一聲。
李雨詩道“我此時若是不說,隻怕再也沒用機會說了。”她思忖了片刻,聲音反而有些堅定,甚至連神情都不在猶豫。
柳隨曉在聽著,他此時的注意力仍然大部分都在周圍的蛇群上。
“我一直都是喜歡你的。”李雨詩隻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柳隨曉聞言大震,揮舞的火把不由滯住,他轉向了李雨詩。李雨詩此時好像已放下了所有顧忌,竟然抱住了柳隨曉,她說“我很喜歡你。”
白人金怔怔的看著二人,心中苦楚難以言語。
心中燃燒著的,是熊熊烈火,憤怒!嫉妒!
那從小一塊長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龐,此時便如惡鬼,在獰笑,在嘲諷,
那一直愛慕著的絕美的女子,她的話語如長針,慢慢紮進心裡,她的動作如重錘,打擊著心神。
妒火猛烈,活著又能如何?
她一直喜歡的竟是那個終日隻知練劍,不聞人情的至交!
白人金垂下了手,放下了手中的火把,群蛇沒了火焰的阻擋,朝著白人金便衝了過去,幾乎已要咬到了白人金,而沉浸在愛意裡的二人卻仍未發現。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如嬰兒般的身影突然從黑暗處撲了過來,將白人金扛了起來,又朝著暗影深處掠了過去……
※※※※※※※
肮臟的牢房,空氣之中彌漫著各種腐爛的酸臭味,留情坐在茅草之上——這大概是這件牢房最乾淨的地方,他已在這裡關了一天一夜,他的頭發已非常亂,衣服已臟的很,月光從窗口透了進來。
牢房裡安靜的很,靜的能聽到老鼠在臭水溝裡吱吱吱的叫著,這裡除了留情已再無彆人,照明的工具隻有一盞油燈。
正在留情思索如何從這裡脫身的時候,牢房的門被推開了,生鏽了的鐵門帶著刺耳的聲音,一道倩影走了進來,那人嫌棄的揮了揮手,這人完全進來之後,門又關上了。
留情奇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來人竟然是白冰兒,白冰兒此時正提著飯盒,看著留情這副模樣,心中不由一酸,勉強笑道“你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留情臉上又露出了他一貫的笑容,道“這都是命。”
白冰兒白了留情一眼,道“你竟然還笑得出來?誰叫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隻怕爺爺不會放過你。”
留情保持著笑容,聳了聳肩,將唯一乾淨的茅草讓給了白冰兒,便移到了一邊去。
白冰兒嗔道“我有那麼可怕?你離那麼遠做什麼?過來些!”
留情無奈的往白冰兒這一邊移了過來,白冰兒打開了飯盒,拿出了幾樣菜肴,有一隻蒸雞,一疊牛肉,一道佛跳牆,一尾西湖醋魚。留情笑道“這菜色不錯,莫非是我吃的最後一頓了。”
白冰兒看著這些菜沉默不語,留情吃了一隻雞腿,道“你這是什麼表情?想吃嗎?隻可惜現在我有些臟,這東西被我碰過也臟了。”
白冰兒突然搶過留情手上的雞撕咬了起來。
留情大笑,道“你吃東西還是這般模樣。”
白冰兒抬起頭來,看著留情,她說“你記得我說過嗎,你若是死了我便陪著你一起死。”
留情點了點頭,道“那不是因為我的烤兔子嗎?”
白冰兒“呸”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她說“我說什麼也攔不住爺爺,爺爺說你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秘密,他一定要殺了你。”
留情一愣,隨即笑道“人總有一死。”
白冰兒已有了些哭腔“可是我不想讓你死!”
留情道“傻丫頭,有些東西比死生更重要。”
“是什麼?”
留情笑道“那些東西,我已經有了。”留情突然握住了白冰兒的手。
“人的感情比活著更重要,即便我死了,我已有了這些情感,即便我死了,也活在一些人的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