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趕緊揮手歉意說道:“殿下,言重了,這不過是老奴的份內之事罷了。”
朱雄英笑著擺手:“無妨,這就去請韓國公去客廳落座吧。”
“是,殿下。”說完,福伯向朱雄英行了一禮之後,就轉身離去。
待福伯離開,朱雄英轉頭看向道衍和尚,開口詢問:“道衍大師,你覺得韓國公黃昏之時來訪,會有何目的?”
對於李善長這種人,表麵上說是因為修訂律法的事而來,其背地裡是絕對有其它的目的的。而道衍和尚心裡也清楚,像韓國公這樣層麵的人物,也不必這麼著急,或者說用日落時分之時,特意登門拜訪。
道衍和尚放下手中的筷子,雙手合十道:“殿下,有何目的,貧僧又何以了解?萬事萬物,不過是過往雲煙,其心渴望什麼,這天啊,就有可能讓他得不到。
想必韓國公來訪,除了跟殿下探討修訂律法之事外,其次就是為了心中之渴望吧。”
“吧唧。”藍玉喝完杯中酒之後,很是不耐煩的開口看著道衍:“你他娘的能不能好好說話,我藍某人大字不識一個,聽不得你這麼文縐縐的。
這韓國公蹭著吃飯的時候來,咱看他是想蹭咱外甥孫的飯。至於修訂律法,他娘的白天不來,偏偏日落了才來,這是想要乾嘛?”
道衍聽藍玉這樣說,他也老早就習慣了,反正對於他來說,永昌侯不過是一名武將,哪懂得朝廷層麵上麵的事。也就當做沒聽到一樣,繼續拿起筷子吃他的齋飯。
朱雄英看到如此一幕,則笑著開口說道:“舅姥爺,道衍大師說的其實也沒有,您說的也對,隻是每個人都有自己說話的方式。我看啊,你們二位也不用改變,就這樣說話就挺好的了,哈哈哈。”
隨著朱雄英這話音落下,兩人也就不再多說什麼。而坐在客廳之中的韓國公李善長,自落座上茶之後,可是等了朱雄英兩泡熱茶的時間。
在李善長將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朱雄英這才帶著道衍和尚、藍玉以及蔣瓛等人自客廳門口而來,一進客廳,藍玉就打了好幾個飽嗝。
這一落座,藍玉就叫朱宅下人趕緊上茶,他要好好的去去油腥。李善長看到如此一幕,其嘴角是直抽抽,敢情這永昌侯是在演自己啊!
朱雄英一落座主座,立馬行禮抱歉道:“韓國公實在來得不巧,正值晚飯正要吃結束,讓韓國公久等了。”
李善長回了一禮,寒暄著回答:“殿下說笑了,是老臣來得時間不對,叨擾了殿下。又怎能怪罪殿下不周呢。”
李善長頓了頓,直接開門見山說出此行目的道:“殿下,老臣這也是先被陛下召見,然後馬不停蹄地來找殿下商討這舞夕犯法的修訂律法之事。”
“哦?”朱雄英聞言看向李善長,“不知皇爺爺對此事有何旨意?”
李善長趕忙回答:“陛下的意思是,此等案件應當重罰,以正國法。但具體如何懲處,還需殿下與老臣商議決定。”
朱雄英微微頷首,他還是挺認可對於這種情況的重判的。他轉頭看向道衍和尚,問道:“大師對此有何見解?”
道衍和尚雙手合十,緩緩說道:“貧僧以為,刑罰當適度,既要起到震懾作用,又不可過於嚴苛。否則,恐引起民怨。”
朱雄英點點頭,又看向藍玉和蔣瓛,“你們二人意下如何?”
藍玉拍著胸脯說:“依我看,就該從嚴從重!不然何以服眾?何以震懾宵小?更何以避免此類事情的再次發生?我可不希望咱的孩子被同窗所謀殺。
要是換做咱,咱藍某人老早就提著刀,將那些人大卸八塊了!”
蔣瓛則沉思片刻後道:“殿下,卑職位卑,不敢擅議朝政,但殿下既然問及,卑職也不妨說說卑職的看法。
卑職認為,道衍大師所言甚是。刑罰之事,須慎之又慎。我朝並無對此類事件的律法,也無法判定具體情節,還請殿下和韓國公慎重考慮。”
朱雄英聽了眾人的意見,心中就已有了計較。他看向李善長,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由韓國公和本王一起斟酌一下具體的刑罰吧。”
李善長聞言點了點頭,開口提出自己的想法道:“殿下,老臣自從聽聞殿下當日之言過後,老臣也覺得例如這張王二人的行為,確實罪孽深重,不宜輕判。
隻是,老臣覺得,京城之中大多是開國功臣之後,其子孫雖也有出類拔萃之人,亦也有紈絝之子弟。京城之中,就屬曹國公之子李景隆最為紈絝,敢問殿下,例如此等作為,這修訂之律法,又該如何判決呢?”
朱雄英聽到李善長說到李景隆,就馬上聯想到後世之人對李景隆的調侃,就在眾人麵前莫名其妙的笑了出來。
“哈哈哈,韓國公,你說的是九江表哥啊,他這種行為,確實有點過頭,且看他也過了舞夕之年了,不在此範圍之內。”
朱雄英頓了頓,陷入了沉思。李景隆,大明第一代戰神,跟那戰神朱瞻基完全兩碼事的人物,讓他這樣沉淪下去,確實不行。這大明第一代的將領可以說是各個英勇善戰了,若是第二代無法擺脫曆史之規律,那麼大明最終還是會毀在特定條件下的。
舞夕之年…嚴格來說舞夕之年就是後世的未成年人,而後世對於未成年人的保護本就有一套律法,那麼自己不如按照這個思路,來修訂大明朝的舞夕保護律令以及舞夕犯法律令呢?
思緒於此,朱雄英也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對於舞夕之年的律法,完全可以拆分成保護律令及刑罰律令嘛。而李善長等人聞言,也如開了竅一般,將自己各自的想法一一說了出來。
接下來的一個多時辰裡,由吳王府主薄負責記錄,分彆記錄朱雄英、李善長等人的想法以及見解,而朱雄英則是在結合前世與今生下,說出或者補充自己的想法。當然了,修訂律法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畢竟人也就這些人,還沒會同刑部、大理寺,對於今晚的起稿,隻不過是大明對於舞夕保護以及舞夕刑罰的最初起草罷了。
待朱雄英最後一句話音落下,吳王府主薄的桌案上已經寫滿了百來張宣紙,將來的大明朝,將會以這百來張宣紙的內容為基礎,專門修訂對於舞夕之年的相關律法。
見此事已畢,朱雄英故意向李善長下達逐客令道:“韓國公學識淵博,本王與老大人相談甚歡,隻是這時辰也不早了,怕是韓國公明日還要早早去上早朝吧?”
李善長聞言看向屋外夜色,見時辰確實不早了,遂起身告辭。而朱雄英見此情形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相送至朱宅門口,目送李善長乘轎而去。
望著李善長遠去的轎子,朱雄英難免心中懷疑,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這李善長咋走得如此決絕?不像是李善長的為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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